“多大的事儿啊?非得要通宵去查,等到第二天上班再处理又怎么样?”这男人惯常霸道,讲话根本不考虑其他的。
叶青徐同他一样心疼眼眶熬得泛红的小孩,将江小鱼拉上后排扣好安全带:“睡会,到家了爸爸喊你。”
后面的事江小鱼都不太清楚,只记得一个带着烟草味的宽阔怀抱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
再次醒来时到了下午一两点,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才现自己回了山脚下的家。
柔和的米色墙纸,浅色的原木家具,到处都摆放着亱莲之前给他买的毛绒玩具。
下方的床铺不算大,但睡个成年人绰绰有余,上方的猫窝里铺着柔软的毛毯和猫窝垫,江小鱼捏捏摆放在猫窝旁的橘白色小猫玩偶,心里就像这洒落半边屋子的阳光一般,又软又暖。
他踢着毛绒绒的新拖鞋从房里露出个头,屋里有个老式的留声机正放着音乐。叶青徐是个很喜欢复古物件的人,家里摆着许多他刚从国外运回来的老东西。
“爸爸?”江小鱼探头探脑找了一圈,在隔壁的卧室里也没看见叶青徐人。
“老大!”有猫钻了进来:“老大爸爸在和老大大爸爸亲亲。”
江小鱼都不知道是猫讲的称呼让自己懵还是猫讲的内容让自己傻了。见一群猫狗摇着尾巴鬼鬼祟祟趴在门框处朝着一个地方看,江小鱼没忍住,当即变了猫形也加入其中。
只可惜等他探出来头时,那两人像是已经结束了谈话。万柯摇顶着巴掌印傻笑着跟在叶青徐身后,看见小猫吃瓜的视线他一丝难为情都没有:“醒了?大爸给你炒个饭去。”
到底是叶青徐脸皮薄,小麦色的皮肤都止不住红意,清了下嗓子说:“家里的软装弄得差不多了,等这周末你休息了,我们请亱家的人过来暖房吧。”
江小鱼自是没意见,翘着尾巴绕着叶青徐走了几圈,又去抓人裤脚:“爸爸,你和万先生……”
叶青徐把他抱起来:“我们……还没有和好。”几十年的隔阂,即使感情依然存在,又哪里能那么快地恢复如初。只是孩子在,他悄声道:“你想接受他就接受他,不接受就晾着,你开心就好。”
小黑猫为难极了,特别是吃到了好吃的海鲜烩饭,他眯着眼睛又吸上一口鲜榨果汁,觉得自己要在万柯摇的糖衣炮弹里投降了。
“怎么样?大爸的手艺不错吧?”万柯摇叼着一根戒烟糖果得瑟:“你爸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当年还不是靠我伺候他。”
江小鱼被他逗得咧着毛嘴笑。
黑溜溜的一团上冒出来粉色的小牙床,万柯摇看着觉得小孩骗得差不多了,诱哄道:“再喊一声爸爸听听。”
小黑团收了笑,饭都不想吃了。万柯摇啧了一声,大掌捏捏小猫的后颈:“不要紧,你慢慢吃,大爸哄你小爸去。”
来日方长,都苦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总有机会让小孩主动开口喊他爸爸的。
万柯摇想。
只是他没想到,小孩改口的契机会来得这样快,这样凶险。
*
再次来到黄鹂工作的殡仪馆,江小鱼找门卫出示证件,很快便看见了黄鹂。
进了十一月中,即便阳光再好温度也凉了。她穿着一件挺厚实的针织毛衣,腿上搭着一个热水袋。见江小鱼看她,笑着说:“我腿怕寒,稍微冷一点就要拿热水捂。”
江小鱼抬眼看了看屋子的空调风口,将她推到暖和一些的位置:“平时多泡泡脚,是不是会好一些?”
“没用,治标不治本,老毛病了。”
江小鱼来之前已经从警务系统里对黄鹂的过往了解了七七八八,直问:“是出车祸造成的?”
“嗯,好多年了。”
时间久远且当时走得民事案件,警方档案中关于此事的详情记载并不充分,江小鱼又从一旁拿了个毛毯搭在她的腿上,这才起身坐到一旁的位子上接着问:“可以说说详细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在路边遛狗,一个司机打电话开了小差,冲着我撞了上来。”
“……狗呢?”江小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