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言辞锋利,像把利刃一般将宋或安的表皮刨了个干净,男人面色僵硬又难看,唇色骤然白:“殿下还真是一如往昔,杀人诛心呐!”
宋或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害怕人提起宋家的事,提起他在霍家的过往,尤其是此刻云月笙将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揭开,让他瞬间心如死灰。
“你偷偷扒了太后与霍邱华的皮做成祭灯想求得心中安宁,可却连自己的本名都不敢改回来,本宫猜想你应当是及其愧疚难安的吧!你会恐惧见到闻人玉吗?”
云月笙高高在上睥睨着满眼难堪的宋或安,嗤笑着扒开他的伤口,字字珠玑:
“闻人大人性情刚直,为官清廉,连对本宫都是不假辞色。那才是真正承袭了宋家一脉遗志,将宋太傅的淳淳教导铭记于心之人,而你呢?你除了骨子里那点血脉仇恨,还剩什么?如今大仇已报,你连仇恨都不复存在,活着应当是无比空洞无助了无生趣的吧?”
“别说了!”宋或安猛的站起身,恼怒直视云月笙,眼底的猩红恨意蔓延开来,撕心裂肺般指责上事不关己之人。
“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吗?冷漠无情的长公主殿下!若不是您教我趋意媚上,教我勾引霍湘,又将我踩在脚底狠狠揉搓,我怎会到如今这步!若不是你的计划,我怎会走上无回头之路!你将我变成这样。。。。你就该负责!”
他难道不想干干净净的吗?
他难道不知七尺儿郎该不弯不屈,刀劈斧凿都挺直脊梁,不谄媚不偷生吗?
可宋或安没有资格死啊!多少人命替他遮掩才换来了他当年的苟且偷生,他至今都记得母亲跪求仆人保下她的凄楚模样。
他也想怀一颗赤子之心,清清爽爽提一壶小酒邀云月笙共饮,与她同席而立,与她笑谈国事,偶尔探手垂眸衔一颗荔枝,天南海北自逍遥。
可他不能!他背负的罪恶与仇恨,让他注定只能跟霍家死磕到底。
可笑的是,在他想同闻人玉一样死谏鸣冤时,云月笙又给他指了另外一条捷径,而踏上去那条路,一切仇恨皆化作刀下魂,迎刃而解!
是云月笙将他变成如今的模样,两人携手走到今日,就没有分开的道理!
男人想到这眼底爬上病态的占有欲,抓住云月笙白皙的手腕凑到薄凉唇边轻轻吻过,眼底的深沉恶毒如有实质:“或安是殿下驯养长大的,就该永远待在殿下的身边不是吗?否则毒蛇入丛,殿下真的不怕反噬吗?”
宋或安想的明白,他一步步走来满身罪孽,早已无面目再见祖先,可朝堂之势已成事实,他靠着卑劣的手段站在高位,退无可退。
若是退了,他便再没了让云月笙放在眼里的筹码,所以就算是万劫不复,他亦要将心爱之人拉入无底深渊陪自己。
云月笙都气笑了,宋或安彻底疯了,而且还是对着她一人疯,若是今日自己不允他,宋或安恐怕明日就敢干出大逆不道之事。
少女不由莞尔一笑,眼底既没有被威胁的不悦,也没有被男人刻意表现出来的决绝所勾起兴趣,若是从前她可能还愿意逗弄一下痴狂的宋或安,如今嘛就。。。
“随你!”
宋或安闻言手指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满眼的不可置信,音色陡然变得虚弱:“殿下说什么?”
云月笙抽回被男人皓制的手,眸色微露嫌弃,云二立即狗腿的递上锦帕,少女自然接过擦拭,复又转头督向宋或安,一字一句皆如寒风刮过一般:
“本宫说随你!随你私蓄朋党,随你勾结外臣,只要你觉得对得起宋氏英灵,本宫绝不阻拦你。”
宋或安听了只觉得脑子翁的一声炸开,耳边是猎猎作响的刺耳噪音,让他连自己吼出来的话都听不真切。
“云月笙,你永远也别想甩开我!永远。。。我一定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男人眼底猩红,目眦欲裂,言罢便决绝的转身离去。
云月笙目光复杂的盯着宋或安远去背影,好像是有些仓皇无措,真是可怜啊!她暗暗品味。
“主人为何要刻意激怒他?”云二疑惑出声,他不是云不悔那头闷驴,什么都不问不说,好奇就大大方方的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