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芳芝也觉诧异,这本不?是什么需要商榷的事情,更?不?知道林家大宅那为什么会拒绝,便答应替明宝盈一问。
明宝清这几日心情不?佳,但脾气她都留在外头?了?,进了?家门照样是笑模样。
今日是明宝清休沐,又逢孟老夫人过寿,孟家摆了?四五桌席面,自然也要请明宝清她们去吃的。
席面也分了?男女亲疏,孟容川在外院招待同?僚友人,内院与孟老夫人同?坐的,便都是女眷小娃了?。
孟家院里设了?小小戏台,还未开席时女眷们就坐在茶座上听?戏。
老苗姨瞧见孟老夫人众星捧月般,只去打?了?声招呼就回?来?了?,只同?蓝盼晓、明宝锦坐在一处。
人活到这个年岁,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暗自神伤,老苗姨晓得自己与孟老夫人不?同?,但也觉得没什么不?同?,她的孩子?有出息,给她挣回?了?体面,而她的孩子?们,也都各个有出息。
明宝清和明宝盈来?得并不?晚,只是在外院耽搁了?一会,在她们眼里那些不?过是同?僚,寒暄几句罢了?,只在旁人眼里,却是她们两个小娘子?挤在郎君堆里说说笑笑的。
老苗姨耳朵里落了?几句难听?的,转过脸去看那妇人,问:“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那妇人扫了?她一眼,见她衣着虽然干净体面,但也不?是多贵重,便轻嗤了?一声,正要说自己是某某夫人,就见明宝清和明宝盈一并朝老苗姨走?了?过来?,笑道:“阿婆。”
那妇人登时就把家门给咽了?回?去,老苗姨还盯着她看,唇瓣蠕了?几下,看得出是很不?客气的一些字眼,那妇人脸都红了?,只老苗姨顾念着今日是孟老夫人寿辰,到底是没把话喷出来?,仰脸对?自家小娘子?道:“去坐,你们的位置都在主?桌上。”
今日唐家和尚家都遣人给孟老夫人送来?了?寿礼,两家人也各自来?了?几位女眷来?祝贺,场面上交际看着都是好模好样的,明明分作两桌,却手牵了?手去说话。
若非明宝盈知情,怎能想到两家人暗地里几乎都还是针锋相对?的态度,就连旁支都根本不?许通婚的。
不?过明宝盈今日也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她每每同?明宝清坐在一处时,总觉得自己的心境会向明宝锦趋同?,似乎都没什么事情好操心的,只要喝茶吃糕点就行了?,若有人来?交际,她只要跟在明宝清边上笑就行了?。
时不?时的,还有新来?的人入席,明宝盈品着一盏茶,侧耳听?着明宝清与刘保章正的夫人在交谈着一些风水、星相之类的说法,还挺有趣,挺长见识的。
明宝盈见明宝清虽是谈笑自若的,但也晓得她心里定然因迁坟这事而不?快。
正此时,院里忽然响起仆役一句,“岑府二娘子?有请。”
明宝盈一愣,第一反应并不?是去看来?人是否是岑贞善,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孟老夫人手边的那个空座上,她再一抬眼,目光和孟老夫人对?了?一对?。
老夫人含着笑,眼神却缩了?一缩,不?看明宝盈了?,而是望向款款而来?的岑贞善。
“呵。”还未等明宝盈心头?冒出什么揣测、感受,只听?得身侧响起一声冷笑。
这笑声像一计响锣,敲得四下都安静了?。因为通常没有人会冷笑地这么高声,这么不?加掩饰。
明宝盈侧身看去,就见明宝清正看着岑贞善,嘴角翘着,脸上虽然在笑,却一点笑影子?都没有,眼睛冷冷的。
“贞善怎么来?了??”明宝清像是很好奇的样子?,但这问题的答案她似乎又了?然于胸,所以根本不?等岑贞善回?答,径直看向孟老夫人,也是那样笑着,问:“老夫人知道她是我舅家二房的表妹吗?”
第187章梅菜煎糕
孟老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呢,她和老苗姨那样要好,老苗姨常挂在最嘴边的就是几个孩子所受的委屈,她当然知道明宝清的外祖家是岑家,她也?知道除了岑家六房之外,其余几房人在明宝清她们最艰难的时候,连一个子都没?有给过。
可孟老夫人觉得?,那些都是长辈的决定,与岑贞善这个小?女娘约莫是没?关系的吧?
但当明宝清问她知不知道岑贞善是他舅家二房的表妹时,孟老夫人也?清楚明宝清已经非常生?气了,如果她答是,那就意味着孟老夫根本不顾及她们与她在青槐乡上相?互扶持那些年的情分?,甚至要因为?岑贞善而断送掉。
可她不能答不是,因为?她的确已经知道岑贞善是谁了。
虽说一开始孟老夫人是不知道的,她的马车坏了,岑贞善只是好心好意送她回?来而已。哪里想得?到两人会这样有缘分?,岑贞善年纪轻轻的,对佛祖真言也?颇为?敬仰,她觉得?这个小?女娘很好,处处投她的脾气,给她一种从前明宝盈伴在她身边时的熨帖感。
其实孟老夫人何尝不知道明宝盈的好,不算家人,孟老夫人几乎是除了孟容川之外最清楚明宝盈好处的人,只是这份好不能总是留在她身边,留在孟容川身边。
岑贞善是个不错的代替,所以孟老夫人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忍推开她了,乃至于还在心里想着明宝盈与岑贞善毕竟都是明宝清的妹妹,隔了一层而已,也?许孟容川愿意退而求其次呢?
“我先前马车坏了,是她送我回?来的,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热心肠。”
孟老夫人笑呵呵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又去看明宝盈,想着她能劝得?住明宝清,可明宝盈一听她的话,只侧眸看向明宝清,神色担忧。
孟老夫人忽然发觉明宝盈离她好远,隔了好几个人,可她给岑贞善的留的位置却?就在边上。
“马车又坏了?也?是车轱辘里断了一根辐条吗?”明宝清貌似关切地问,笑容一下收了回?去,神情不掩讽刺。
孟老夫人听不明白这个‘又’和‘也?’,怔愣之际岑贞善已经走到近旁了。
“马车失修,总是这些毛病的。”岑贞善笑着走到孟老夫人身边去,孟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同?你姐妹一处坐吧。”
岑贞善刚微屈的膝盖一下绷直了,她抬眸看向明宝盈身边的空位置,心道,‘怎么她明宝清甩个脸子,就连孟老夫人也?忌惮?’
“诶,我那老姐姐真是看戏看入迷了,快,快请她过来。”孟老夫人又转首对小?草说。
原本打一进门起,明宝盈就觉得?小?草的表情怪怪的,笑也?笑不动,像是哪里不舒服,听了孟老夫人这话,她整张脸都活泛了,脚步轻快,笑容甜美地去请老苗姨来坐了。
老苗姨的表情是有点懵的,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在这主桌上,但既然是被请过来了,也?没?蠢
到要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问为?什么。
可这是因为?老苗姨还没?见过岑贞善呢,只被明宝清‘引荐’了一句,那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上了。
两位老人家相?处了那么久,是有默契的,孟老夫人与老苗姨对视了一眼,几乎就听见老苗姨在她耳边嚷嚷。
‘你老糊涂了你?你成的什么心呐?能处就处,不能处一拍两散!谁稀得?你!’
孟老夫人也?觉得?蛮委屈的,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就势而为?罢了,又不是她刻意找来的岑贞善。
明宝盈心里应该是不舒服的,但她又没?那么不舒服,她还挺忙的,既要留意明宝清的情绪,还要堵老苗姨的话,免得?她心直口快,令孟老夫人太下不来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