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章将路线图展开,铺在旅馆的床上。
“飞机残骸的位置位于南坡海拔六千七百八十米,南坡大本营距离营地a有两千米,第一日我们到达营地a后整装休息,第二日接着向营地b出发,前往营地b的路程虽短,但攀爬难度非常高,路况和天气不明。到达营地b以后,我们应该会看见前案情小组留下来的帐篷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是营地c,也就是距离飞机残骸被发现的地方大概五百米。找到飞机残骸,量取数据,最后再到周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残片。”
“之前的队员应该就是在营地b去往营地c的途中遇难的。”郑清平指着路线图,“这么一看,这两个营地之间的距离也不远啊。”
“越到上面氧气越稀薄,天气也越恶劣,难的不是距离,而是人能否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撑下来。”吴树言道。
“没错,所以及时观察风向变化和温差就十分重要了。”顾玉岷看了一圈,抬眼对谢先章问道:“按照航线,1994年这架飞机应该是从拉萨飞往成都的对不对?”
“是。”
“那既然这样,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坠落的残骸?”
谢先章想了想,道:“按照当年给的说法是,原本计划从拉萨起飞到成都,然后从成都再到北京。但出于某种原因,最后申请的却是从拉萨机场飞往尼泊尔的加德满都。”
临时改变航线是为什么?
“尼泊尔?为什么要出境?”
这句话仿佛把所有人都问住了,大家都盯着路线图一言不发。
吴树言想了想,道:“刚出事那会儿局里就派了人去调查,只是当时没发现任何飞机的残片,连坠毁的地点都不清楚。找不到黑匣子,事故原因就无法确认。后来他们赶往勘探队待过的村子,跟着人就消失了。”
郑清平补充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进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就消失了?还有村里的那些传言,那具会动的尸体”
许算心在一旁听着,默默点了一支烟。
06
“尸体怎么可能会动?”吴树言道,心想郑清平这小子可完蛋了,原本叮嘱他在谢先章面前少提这些,不料他现在越提越来劲。转头去瞧谢先章,一愣,这人听了居然没反应。
许算心看了看路线图,问:“那个村子在什么位置?”
郑清平指着图上的一个黑点,道:“离希夏邦马峰也不算远,就在这儿。”
许算心吐出烟雾,语气没什么起伏,道:“无人区野生动物多,指不定是什么爬行类的动物挪动过尸体。”
“那地上的脚印怎么解释?”
许算心皱眉道:“你怎么就能确认一定是人类的脚印?”
“他们都这样说。”
“说?道听途说不可信。”
郑清平心里纳闷,一下子就急了:“这事儿当时还上过报纸,千真万确!”
“你亲眼见过?”
他摇头:“那倒没有。”
吴树言见郑清平吃瘪,想着终于有人能堵住他这张嘴,跟着教育道:“看吧看吧,这种故事多半是编的,也就你信。回头问谢先章:“咱们什么时候去村子?”
谢先章道:“大本营回来后。”他伸手点了点路线图中标注雪山的符号:“1994年,一家名为日升的外资企业投资了一个矿产开发项目,老板是两个美国人,坠毁的飞机是他们承包下来专门搞勘探的。”说到这,他皱起眉头啧了一声:“虽然作为小型飞机eb-120非常优秀,但是它发生事故的概率却十分高。即使有着不错的条件,据我们调查,在1986年的美国得克萨斯州就发生过一次因天气而失事的例子。这次必须在七天内抵达营地c寻找黑匣子,然后返回大本营。要注意的是,全程无补给。”
“没有补给?”
“是。”
“那万一在路上遇见意外怎么办?”
“只能选择返回最近的营地。”
说到扎营,吴树言突然问:“五个人,那帐篷怎么分配?”
郑清平看了眼谢先章,急忙正色道:“我可以自己住一个帐篷。”
吴树言啊了一声:“你确定?昼夜温差大,万一你身体不舒服,冻死了都没人知道。我觉得还是三两组队吧,我,清平,组长;许叔就跟顾专家住一个帐篷,大家都有个照应,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的顾玉岷这才开口:“行。”
大伙儿聊了会路线,最后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抵达山脚的时候天刚亮,蓝天白云,山巅迎来清晨的第一束光。
谢先章眺望远山,不自觉发出感叹,他是第一次来西藏,虽说北方的冬天雪下得十分厚,但亲眼看见山脊的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一想,这要让谢必怀来看一眼就好了。
吴树言是南方人,这种风景见得少,更别提日照金山了,拿起手中的相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我记得以前外婆曾经给我说过,说雪山上的冰川都是相通的,人要是掉进去了,想出来绝无可能。”郑清平祈祷道:“希望这个季节的冰川不会化得太快,不然就”
顾玉岷却笑了笑,道:“希夏邦马在藏语中意为天气恶劣,在藏民心中,它是一座神山。我想,只要你抱着敬畏的心攀登雪山,那么就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状况。”
这一听,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宽慰了许多,脸颊这才有了血色,道:“菩萨保佑,让我平平安安的去,顺顺利利的回。”说着,对着雪山磕了三个头。
等抬起头,原本碧空如洗的天却突然被大片的云朵遮蔽,郑清平眼皮跳了一下,隐隐觉得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