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那么一刻,只是很短暂很短暂的一刻,真的相信了这个承诺。
回京后过了小半年,怀雍也没收到关于荆叔叔下落的回音。
荆叔叔就像是一片雪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那个混乱的夜晚,再无踪迹。
于是怀雍在京中费劲寻找了一番荆叔叔的亲人。
这才知道,荆家当年有一半人留下不肯走,死了;还有一半南渡,但只有少年时的荆叔叔一个人活着到了建京。
***
十七岁,怀雍自国子监结业,受封银印青授的符节令,出任九原塞后防的监军。
隔年他灰头土脸地回京,父皇却夸他大敌当前抵抗到底,很有气节,不光如此,战后还妥善地安置了溃散的士兵,做得很好,有赏。
这次怀雍在京城待了小半年,憋不住,又想出去。
父皇这次不肯让他去边城,送他去管盐道水利,怀雍办得妥当,中途还带厢兵剿匪两趟。
二十岁,怀雍又回到京城。
父皇把他升做了二品光禄大夫,金章紫绶,着绛色朝服,执象牙笏。
同年。
在父皇钦赐的府邸中,父皇为他举办了及冠礼,不过没邀请很多人,只邀请了一些他的亲朋好友。
从此怀雍多了一个表字:隐鳞。
父皇祝祷道:“隐鳞者,谓君子如龙之隐也。愿你从今往后,行如君子,从德从毅,务本生道。”
第2o章情人
怀雍住得离皇宫近,坐马车两刻钟时间就能到。
父皇不要求他提前到,但就任光禄大夫的半年多来,怀雍一次也没懈怠。
怀雍每日寅时便起。
通常他会花半个时辰就洗漱完毕,正衣整冠,不吃饭,然后驱车前往皇宫。
直入皇城帝宫。
这时父皇也起了,早膳也准备好,都是他从小爱吃的,吃个七分饱差不多了就可以去前朝了。
鸣辨前提前抵达的官员们一贯是等在听泉阁,以前怀雍四品时只设了几张可供一品大员坐的椅子,其他品阶低的都站着等,挤成一堆。
在怀雍第一次上朝后的第二日就加设了很多椅子,正好到他也有坐。
怀雍起初做的是左手边倒数第三张的椅子。
那个位置不算靠前,多坐了两次,椅子上也没写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此以后这张椅子就成了他在听泉阁候朝时的专座。即使他不在时,这里也没第二个人敢坐。
虽说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他在父皇那吃早饭,但怀雍还是会掩耳盗铃地绕一大圈从前面进听泉阁。
他今天到得早,还没几个人在,先自行落座了。
刚坐下就有不少人到怀雍面前来打招呼。
怀雍见到其中有一个四十几许、蓄有两撇胡的男人,几乎难以掩饰地微微皱眉,露出个扫兴的神色。他表现得如此明显,但对方似乎浑然不觉,还殷勤地凑到他的面前。
“怀大人贵安……听说您喜欢琥珀珊瑚,前阵子我恰好得了一座琥珀珊瑚屏风,您若得空要不要赏玩看看,下午我让人送到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