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原地,忽然问她:“肚子饿吗?”
她诚实地点头。
“过来。”
他从办公桌下找出两袋饼干放在她手里:“先垫垫肚子,等我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去吃饭。”
“嗯,谢谢爸爸。”
等重新坐回沙,撕开饼干的包装袋,取出一片放在嘴里咀嚼时,嘉鱼才后知后觉自己手心有些许薄汗。
饼干太噎人了。她缓慢地启合牙齿,将饼干磨碎,直到淀粉吸走她口腔中所有津液。
差点玩脱了,她有些后怕。
但……
后怕中又夹着一丝愉悦。
她知道谢斯礼不喜欢在身边安放定时炸弹,他习惯排除身边一切不稳定因素。而身为他的女儿,即便他怀疑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她解决掉,所以,被放弃的另有其人。
地上的水渍已经在他们刚刚的交谈中蒸了许多,只留下几点浅浅的印子,如同某种悲凉的象征。
嘉鱼知道过不多久它们就会彻底蒸,等清洁阿姨拿拖把一拖,连残余的细胞都会被碾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谢家。
这就是谢斯礼。
众人前仆后继,挤得头破血流只为博取他的青眼。可是他上一秒施舍眼神给你,下一秒就能无情地将视线错开,将你从桂冠踩成污泥。
站在他身边并不难,难的是一直站在他身边。
任穗失败了。
秘书失败了。
那她呢? 不对。
也许任穗没有失败。
因为嘉鱼正坐在这里,作为任穗血脉的延续,出于不同的目的和自己的母亲踏上了同一条征途。只要她不退场,任穗就永远不算失败。
真有意思,嘉鱼想。
她以为她对父亲抱有敌意,但父爱的缺失却让她在初潮降临之时将性欲与谢斯礼错误地联结在一起,从此对他疯狂着迷。
她以为她对母亲不屑一顾,但任穗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体里流淌,她一边在精神上弑母一边重复着任穗走过的道路,像个恐同的深柜,饶舌的小丑,前言不搭后语的人格分裂患者。
父亲和母亲交织成她掌心繁复的纹路,牵引着她生命线的两端。
**
“测出来了吗?你是m还是s?”
邓秀理最近迷上了测试,自从压着嘉鱼测完《看看你的正缘是哪种动物塑》《你适合主动出击还是等人来追》《你的抑郁症指数是多少》以后,又逼着她做了一套《你是m还是s》的测试题。
嘉鱼随意扫了眼解析:“它说我有5o%的m和5o%的s。”
“啊?这么平均?”邓秀理义愤填膺,恨恨锤上桌子,“为啥我有87%的m??我明明是女王啊!”下一秒,话题突转,“对了,你自慰过吗?”
“?”
嘉鱼已经习惯了双子座思维的跳脱,但是,“你确定要在教室里聊这个话题?”
“有什么关系。”邓秀理压低声音,“我只是好奇你自慰时会想着谁的脸做配菜。”
嘉鱼脑海中毫无悬念蹦出一个人。
她记他的脸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晰,因为她爸爸鼻梁以上的部分完美遗传给了她,每次照镜子她都会加深对他五官的记忆。
他们眉毛的颜色都很深,眉型的走势简单利落,尾部微挑,挑出一股狷狂。
还好眼型是桃花眼,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份凌厉,看起来多情又薄情。
鼻梁以下的部分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嘴唇。谢斯礼唇薄,唇瓣色泽也淡,而嘉鱼遗传了任穗,嘴巴虽小,却富有肉感,红红润润的,像血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