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但笑不语,她?身为宗亲命妇,当修德自?持,自?然不便跟这些神神道道扯上关系,况且,她?也没打算在巴蜀呆一辈子。冥冥中,徐宁总觉得还是要回去的。
往后来找红姑之人络绎不绝,连安夫人也慕名前来,她?现?在对红芍的本领深信不疑,更担心自?己?先前一时轻慢会引来神怨,迫切地想要赎罪。
红芍也学着葵婆赐丹,里头装的却?是解阿芙蓉之毒的药剂,先前葛玉章将解药投在水井里,到底分量太轻,作用有限,还是得?持之以恒才行。
至于汪云海处,齐恒本来也想送些药去,不知那阿芙蓉癖拔除了没有,不过侍卫们回话,汪云海如今疯疯癫癫,精神看着很不正常。
齐恒原本半信半疑,可?听说汪云海连掉在地上的饭菜都照捡不误,甚至偶尔失禁,屋子里常传来屎尿臭气,方才卸下?戒备。他那样刚愎自?用之人,若非脑子坏了,怎会容许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齐恒却?没打算要他性命,嘱咐侍卫们好好照拂,务必留他苟延残喘。
徐宁一听就觉着这人中枢神经坏掉了,可?见毒品千万不能?沾染,放纵一小时,后悔一辈子!连葵婆这个制毒的自己都不敢吸,可?见厉害。
不过,自?从红芍出名之后,葵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没有先前那种?朝气。被葛玉章灌下?毒针时都不见她?这样消沉,可?见仍心存幻想,以为凭自?己?在此?地威望,终有一日能?东山再起。
然而,如今却?是从精神肉体?两方面打败了她?,恐怕多年以后她?也会沦为历史的尘埃,再无人记得?,试问如何扬得?起斗志?
徐宁的意?思,本来是让红芍搬出去,这样面见信徒更方便些,然而红芍梨花带雨在她?跟前一哭,她?就又心软了——麻烦便麻烦点吧,也不知还能?留得?几时。
半夏吃着各地送来的供品却?是不亦乐乎,现?在她?用不着另外买水果了,人家?成筐往家?里送。
徐宁翻看京城送来的家?书,眉头略微蹙起。
临别时,她?跟徐馨的关系虽有所缓和,可?徐馨那个人,脾气傲,性子又犟,要她?低头服软比登天还难。
写家?书更不可?能?了。
可?这封的的确确出自?大姐之手,徐宁认得?她?的笔迹。就是这信上的内容么,让她?哭笑不得?,通篇杂乱无章,重?点却?只在一件事,王珂回家?诉苦来了。
说是诉苦,更像是告状,她?一个出了阁的大姑奶奶,原本是不该掺和的,可?是隐隐约约听说徐婉外头有了人,她?既是王珂的表妹,又是徐婉的姐姐,理应出来住持公道?呢!
徐宁眼角抽了抽,字里行间幸灾乐祸几乎掩藏不住,这大姐是多盼着家?里出事?倒也难怪,她?素来跟徐婉关系不好,自?然得?帮表哥伸张正义?。
据徐馨所说,徐婉交好的那位仿佛是个大人物,多半是个高官,因徐婉每每出去必得?乘轿,两人幽会的客栈还有不少卫兵把守,看着唬人的很。
大概因此?之故,王家?才未立刻发作,他家?虽说有个官身,主营还是商贾,哪有资本去跟这等冠冕堂皇的巨擘争斗?
况且家?丑不可?外扬,看徐婉每次回来衣裳都是齐齐整整,料想她?没做出不才之事,王家?的意?思也只要她?从此?收心,在家?相夫教子而已?——青桃年初染了场大病,瞧着不能?好了,左右是她?的丫头,这孩子自?然得?归到她?名下?。
奈何徐婉如今就跟疯了似的,谁的话都不听,每日描眉画眼盛装丽服出去游逛,王珂管不住她?,只能?请岳父岳母设法。
诚意?伯有意?将二女儿叫回来训斥一番,这会儿家?里摆开了龙门阵,甚是热闹。
徐馨话里很为王珂抱屈,又提及先前旧事,仿佛徐宁当初若跟了他,便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徐宁只轻轻一哂,她?活在这世上可?不是为了去拯救谁的,人只能?对自?己?负责,她?毕竟不是上帝。
倒是那奸夫,她?怎么越看越像二皇子呢?晋州本来也没几个大人物,以徐婉的个性,肥头大耳的必然瞧不上,吴王好歹有几分清俊。
可?是,吴王怎么会看上她??或者说,出于什么目的才去撩拨?
已?知吴王被棉籽油摧残,再不能?人道?了——也呼应了徐婉每每完璧归赵,可?见他俩发乎情止乎礼,不是不想,可?是不能?。
这种?情况自?不会为美色所迷,他想借徐婉做什么呢?
第157章出逃
吴王想做什么尚未可知,可从他千方百计撺掇景德帝服丹,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景德帝这?出?立太?子虽是败笔,可也激化了矛盾,让某些人的狐狸尾巴提早暴露了。
幸好他们远在巴蜀,能得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可是京城里的人呢?徐宁当初执意将阿笨带走,就是为了不让他成为掣肘,余下?的,温贵妃乃一宫主位,掌协理六宫之权,轻易不能拿她怎样,温家则是低调惯了,谁都没放在心?上。
只?怕吴王要借徐家大做文章。
想明白这?层,徐宁便去找齐恒,希望他能抽调些人手,在伯府周围密切监视——她知道齐恒在京城埋了不少暗桩子,这?些暗桩自是不能轻易动用,她也没打算让齐恒保护整个诚意伯府,只?是不能让杜姨娘受伤。
徐宁不无?冷酷想着,哪怕整个伯府死绝了也没关系,只?有娘是她一定要保全的。
齐恒当然责无?旁贷,还建议妻子写封信给岳丈大人,好好提个醒儿——徐宁只?考虑到“威逼”的那层,却没考虑“利诱”,徐建业可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人物,万一吴王想与他谋求合作呢?
徐宁尽管巴不得便宜爹栽个大跟头,可谁叫伯府的利益与她息息相关呢?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允。
又稍稍暗示了下?吴王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病症,希望他权衡利弊:一个丧失了生育能力的皇子,是注定没什么大作为的,何况吴王妃出?身?高贵又诞育嫡子,怎可能停妻再娶,劝徐婉早早歇了飞上枝头的美梦。
家书寄出?,又是漫长的等待。徐宁归心?似箭,并?非她多么热衷八卦,而是现今京城里头波谲云诡,说不定哪日就变天?了。
躲在这?世外桃源虽好,难道还能呆一辈子?
幸好还有阿笨陪伴,小子聪慧,渐渐开始学着说话,牙牙学语,比先前更惹人爱。
徐宁跟齐恒为了阿笨先叫爹还是先叫娘却起了争执,在徐宁看来,他是自己一手奶大的,骨肉至亲,理当跟娘更亲近才是;齐恒不服气,儿子还在胎里时就天?天?给他念书,耳濡目染,否则焉能如此早慧?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可以说是成婚以来最?大的危机,可惜古时没有监控,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注定没个结论。
半夏将吃完饭的小世子搂在怀里,缓缓揉搓背部,好让他惬意地?将饱嗝打出?来,嘴里没好气道:“都别争了,他最?先叫的是半夏。”
打从记事起就天?天?由自己作伴,能不跟她亲么?
齐恒不悦,怎么最?先学的是个奴婢名?字?
半夏跟徐宁习得油嘴滑舌,“奴婢想着,天?地?君亲师,爹娘这?几个字分量是极重?的,小世子口齿不清,说出?来难免失了恭敬,不如先拿旁的练着。”
正好半夏十分简单,听着也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