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的假发掉了,如云的黑色秀发披散下来,布满淤青的苍白脸孔,掩在黑发中,可怖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蒋卿云不寒而栗,双手胡乱的挥着,试图摆脱她的桎梏。
“你觉得谁会先死。”薛宁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冷滴落到蒋卿云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淌过白皙纤细的脖子,湮没在她的发丝之中。
鲜血淌过的印子,乱七八糟的印了她一脸,模样吓人。
蒋卿云发现自己无法挣开,闭了闭眼,猛地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拉扯,脸上浮起狰狞的笑。“现在,轮到你来猜,谁会先死!”
薛宁好似感觉不到疼,冷冷的看她一秒,倏然低头,力道很重的用头去撞她的鼻子,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大。“知道乐极生悲怎么写么!”
蒋卿云吃痛,眼前冒出大片金星,条件反射的去摸不断淌血的鼻子。
她跟着八爷,这些年出生入死的次数不少,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恐惧。
面对死亡的恐惧。
她在薛宁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情绪,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深处,写满了冰冷的决绝。
荣先生别墅的客房,她在被齐博远卖给他时就领教过,除非他能想起来,否则,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蒋卿云怕死,很怕很怕。
她看着薛宁,头皮一阵阵发麻,颓然放弃挣扎。“干爹也在别墅里。”
“你对他的事了解多少。”薛宁的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咬着牙打开戴在腕上的录音笔,神经依旧绷的死紧。“他八年前害死我爸案子,你听他说过么。”
蒋卿云咽了口口水,艰涩掀唇。“知道,当时君安国际艺术品拍卖公司刚成立两三年,因为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藏品,齐博远通过顾家的关系,给被判了10年的他弄了个保外就医,还一再减刑。去东北的那年,他正好刑满,为了报恩便带着小天一起去开眼界。”
“公司的文物仓库,就在顾家老宅对么。”薛宁咬紧了牙根,身上的杀气又浓烈几分。“我跟二……顾旭白在锦湖被袭击,是谁买凶。”
“仓库确实在顾家老宅,要你死的人,从头到尾都是齐博远。”蒋卿云害怕得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蒋卿云没有杀过人,唯一一次袭击薛宁,还被顾旭白的保镖打伤了腿。可她太熟悉那种气息了,她像条狗一样活在齐博远身边,无时无刻都被这种气息压迫笼罩。
齐博远发怒的样子已足够骇人,比起眼前的薛宁,仍旧差了几分。
她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齐博远的海外账户,用的齐天宇的英文名:布朗·豪斯。”蒋卿云嗓子发哑,强烈的求生意念,让她顾不上去考虑出去之后,八爷的反应会如何,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薛宁遍体生寒,双眸冒出仇恨的烈火,抽手的同时,手肘猛的击向她的太阳穴。
怪不得八爷藏了那么久,连专案组都拿他没法子,这背后到底还是摆脱不掉顾老的影子,她早该想到的,呵!
蒋卿云原本就体力不支,挨了她这一下,哼的没哼就晕了过去。
“嘭”的一声,薛宁随后也跟着倒在地板上,虚脱一般,怔怔望着天花上的白色吸顶灯。
被蒋卿云拉扯过的头皮生生的疼,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有片刻动不了身。
许久,蔓延在四肢百骸的痛意渐渐消退下去,脑子里猛然有个念头轰然炸开,跳的很急的心跳瞬间停止了跳动,刹那过后又猛地起搏,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世间给她的美好,都在16岁那年土崩瓦解,她洞悉人情冷暖,看透所有,却唯独看不透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