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可算醒了。”佣人俯身瞧着床上的人。
温璟缓缓睁开眼,视线里混沌模糊,嗓子干涩,还没开口就感受到刀刮一般的疼。
他这几日明明觉得自己去了趟鬼门关,睁眼时感叹为何又将他送了回来。
他的确有不想活的念头。
父亲没了,公司倒了,就连自己也……
可是既然没死成,就得爬起来洗清冤屈。
“王伯……”他沙哑道,“我睡了多久?”
王伯布满皱纹的脸上仍是担忧,他心疼这孩子。
“小璟啊,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温璟挣扎着坐起,他手上还打着点滴,输液管晃动,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漆黑,“三天,公司……”
“还在查着呢,别担心,身体要紧,先养好身子,才有精神想其他事……”
温璟没管这话,忽地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今天几号?”
王伯茫然答了一句,“1o号啊。”
他自顾自拔了手背的针头,那么怕疼的人,眉头都没蹙一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王伯阻拦不及,匆忙中打了个趔趄,急得咳了起来,“这是要干什么……”
“今晚有个宴会,我得去参加。”温璟扶住王伯。
“可是你的烧还没退呢。”
王伯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在半小时前他才量了体温,38度多,还没彻底退下去。
旁人如何说道他不管,他只关心这孩子的身体。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得露面。”
温氏从来没有那些违法勾当,他光明正大,何来的罪名?
既然清清白白,为什么不敢去参会。
王伯知道他一向倔强,做了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再劝说,只是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让他吃点再去。
温璟躺了三天,人瘦了一圈,他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听话地吃了。
毕竟待会去了,和那些牛马说话都是个力气活儿。
王伯看人吃的香,总算是安慰了些,温徐年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不长命,如今剩下这么一个独子,他说什么都得照料好,才能对得起温徐年这么多年对他的收留。
简单垫吧了点,胃里不那么空了,温璟冲了个澡,换衣服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起来。
头有阵子没剪,长了。在英国染的茶棕色有些明显,几个月后反而褪的刚刚好,丝闪亮,在灯光下有种着光的错觉。
可是他静静瞧着自己,怎么都和从前的那个自己重叠不了了。
他彷徨,绝望,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鲜活。
如果他没回国,温徐年不会从外地赶回来,也就不会死。
一年前父子短暂相聚,再见竟然是躺在医院里的冰冷遗体。
心脏在汩汩淌血。
昏睡的这几天,梦里失去至亲的苦痛,甚至过了几日前被欺辱的煎熬。
再次用凉水冲了把脸,压了压额头的热度,他挑了身简单的黑色衣服,开车独自前往了酒店。
七楼的宴会厅此刻名流云集,言笑晏晏。
温璟出现的时候,四方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