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說著體己話,不知不覺已至掌燈時分。
魏騫命下人喚自家弟弟前來用飯,等了半晌果不見人來。
夫妻二人沉默地用過晚膳,魏騫到底是不放心自家弟弟,讓人重準備了飯菜,由自己親自送去。
人尚未至宜照閣,門房匆匆來報說是宮裡來人了。
魏騫微微蹙眉,眼下已是戌時一刻,何事這般緊要。
「人從大門來的?」
門房答道:「回侯爺,人是從西角門進來的。」
魏騫讓侍從將人引至花廳,自己簡單整理了儀容便往花廳走去。
甫入花廳便見到了一身黑色斗篷背對著自己的挺拔身影,魏騫心中正猜測來人身份,那人緩緩轉過頭來。
魏騫只瞧了一眼,便立即撩起袍擺,跪地行禮。
面前之人不過弱冠之年,面容清峻,縱使一襲無花無飾的玄色袍子也穿得清貴濃華,周身渾然天成的貴氣讓人望而生畏。
李贇淡淡道:「朕是為他而來。」
縱使李贇沒有說是誰,魏騫心中亦是有數。
房門關上的剎那,魏騫的心亦被高高懸起。
夜幕下,院中的玉蘭花鬱鬱蔥蔥,散發著淡淡幽香。室內燈火搖曳,映在門扉上的兩個影子看起來竟有幾分扭曲。
翌日清晨,魏騫見到在院中耍槍的魏樅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心中嘀咕著不知陛下與自家弟弟說了什麼,竟能讓他一夜之間脫胎換骨。
他在廊下看了一會兒,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正要走卻被魏樅從身後叫住。
「兄長!」
魏騫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自家弟弟。
「這幾日讓兄長憂心了,我……沒事。」魏樅立在階下,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神情卻不似昨日頹然。
魏騫不由失笑,正要再快慰他幾句,卻聽魏樅又道:「兄長對大長公主可了解?」
與魏樅不同,魏騫因身子骨弱,從未上過戰場,他甚至從未離開過京城。
儘管如此,對於大長公主的脾性他依舊無法做出準確判定,只給魏樅留了八個字——任事率性,好惡無定。
魏樅吃了一盞手邊的清茶,淡淡的苦澀之意瀰漫在口腔。
他已在大長公主府的水榭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卻遲遲不見大長公主的蹤影,無聊之際拿起欄杆上放著的魚食,有一下沒一下地餵食池中的錦鯉。
倏忽,身後隱約有跫音次第近來。
魏樅轉過身,果然就見到了在侍從簇擁下姍姍來遲的大長公主。
一襲銀線繡梅花桃紅宮裝襯得她黛眉遠岫,綠鬢春煙,宛似浮波菡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