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月我得铁甲三百领,你初到我军中兵甲俱无,是谁给你亲卫补上的兵甲”
“去年袭嘉定,城破以后我少没少了你那份资财”
“今年入闽我得马八百,我有没有给把马到你军中……”
而李成栋却是不断怒声开口,说起对马宝的恩遇提拔,而李成栋每说一句,马宝头便愈低下一分,堂中一时间俱是李成栋的怒喝之声
而堂中之人此时竟也是静静听着李成栋所言,看向马宝的目光愈诡异
如果李成栋骂的是其他人,堂中众人肯定会开声呵斥,但李成栋骂的却偏偏是马宝这新降之人,众臣心思各异,一时间堂中几人竟无一人出声
吕大器看着只是低头不语的马宝,目光微闪,觉得火候已然差不多,正要出声,但上方却忽然传来一道喝声
“好个私恩布尽,但李成栋,马宝何曾叛你!”
上方监国殿下冷声开口,此时堂中众人听得话语,皆是看向上方的监国殿下,脸上神色愕然
虽然李成栋确是清虏无疑,但马宝确实就是叛了李成栋,总不能因为马宝是投了朝廷,便不算是叛吧
上方的监国殿下扫了一眼下方神色惊愕的众人,而后看向李成栋,朗声开口
“马宝乃是叛清,而非是叛你李成栋!”
“马宝本是闯营出身,当年朝廷仍在盛时,李自成几近被朝廷追的走投无路,那时马宝怎的不见叛了李自成,来投我大明”
“而今大明半壁沦陷,不要说你们这些闯营出身之人,连朝廷正经出身的大臣军将都不知有多少人投了鞑子,眼下清虏势大如此,大明俨然风雨飘摇,怎的这时马宝反而要叛你李成栋,来投我大明了”
“马宝并非叛你李成栋,而是在叛清虏鞑子!”
“自清虏入关以来,你们为虎作伥和鞑子在大河南北造了多少杀孽,杀了多少汉人,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马宝及麾下一众忠义军将非为己而叛,乃是因为清廷无道,视我汉家之民如牛羊奴婢,是以才毅然归义反正”
“若说要叛,马宝乃是为这天下万万的汉人而叛,李成栋你私恩布尽,难道你布下的私恩,能比的上这天下万万的汉人吗”
冰冷的话语在堂中不断回荡,而吕大器陈子壮等人闻言,脸上神色也是忽然严肃起来,看向下方的李成栋等人
马宝闻言,脸上也是一愣,而后骤然抬头看向上方,见得上方神色冰冷没有丝毫作伪的监国殿下以后,马宝心中却是陡然一颤
马宝脸上神情此时忽然平静下来,他抬起头直直看向堂中的李成栋,眼中再没有一丝闪避
而此时李成栋也不再去看马宝,而是盯着上方那个让他数次兵败的明廷监国
李成栋扫视了一眼场中的一众大臣,冷声开口
“应该便是你亲自招降了马宝吧,也是,我李成栋一介总兵,哪抵的上你这堂堂的明廷监国,马宝投了你自然是前程远大”
“马宝投了你,你自然是要为他说话,不然以后谁还敢投你明廷!”
“但你如今也不过是在强词夺理罢了,我如今便是清将,叛清和叛我有何区别,我李成栋识人不明,败便是败了,你又何必再此遮遮掩掩”,李成栋冷哼一声
一旁的李承志听得李成栋言语不敬,脸上神色一冷就要呵斥,但此时上方的监国殿下却是神色大怒,直接开口
“有何区别,对你这等背宗忘祖之人当然毫无区别,你愿给鞑子做狗是你的事,这天下间可有的是人不愿!”
“真以为留了两天辫子,你就真能成满人了,在清虏眼中你等汉人降将永远皆是奴仆走狗”
“你以为就你聪明绝顶,别人就不知降清可活命,这天下间为何有这么多人就是宁死都不愿降清,因为我汉家英杰自当顶天立地,如何能给夷狄做狗”
李成栋看着吕大器等人投来的鄙夷目光,看着他们身后的绯红袍服,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忽然变得一片赤红,大喝开口
“够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这般,开口闭口皆是大义”
“你以为就你们知得大义,别人就尽皆是狼心狗肺,若有的选,谁人愿意降清”
李成栋脸上神色愤恨,连一旁的佟养甲皆是脸色愕然,看着神色癫狂的李成栋,李成栋却已经全然不管,愤声开口
“自甲申以来,天下间降清之人数不胜数,吴三桂降了,洪承畴降了,南京那么多阁老尚书也降了,偏就我李成栋降不得”
“当日我等驻于南京城下正欲死战,弘光帝却是连夜逃离,扔下我等众将,那时你口中的朝廷在何处,大义在何处,汉家英雄在何处”
“难道非要我等学那些老匹夫,各个自刎殉国才是懂得大义?”
“是朝廷先负我等,非我等将士有负朝廷!”
“莪从江南一路行来,投降带路的官宦士绅何止千万,我等降清,非是不愿为汉人,乃是因为大明气数已尽,难道我等求一条活路也是罪不成”
李成栋说到此处,像是心中升起了什么信心,也是逐渐平静下来,冷冷扫视着堂上的一众明廷大臣
吕大器等人闻言,脸上却是一阵沉默,当日南京之事,吕大器陈子壮等人甚至就是亲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