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陈玲看看熟睡的小莲,翻过身悄悄钻进水非仙的怀里,压低声音开口:“水姐姐,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水非仙伸出手,用手指梳理着陈玲的长发,静静听她分享自己的心事。“我知道他家正在遇到麻烦事,前不久听说他们钢厂都组织所有工人捐钱,一同挺过难关了。也知道他的妹妹跟我合不来,他妹妹看不起我高高在上的。更知道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们在一起,遇到的困难远比我一个人的时候要多得多,我这时候和他在一起纯属自找麻烦。可是,水姐姐,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感情不是合不合适,而是明知前面是南墙,我也会奋不顾身地撞上去。而是我相信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能陪着我一起解决。水姐姐,他已经向我这里前进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我想由我来向他奔赴。”
一旁的小莲不知道什么醒了,就这么偷偷听着,听到玲玲姐这么说,小莲恶作剧式地从身后扑上来,把陈玲吓了一跳,小莲笑嘻嘻道:“我在书上看到过,现在的人结婚,都有伴娘来的。虽然我现在年龄小,但你可别嫌弃我,你的伴娘,我当定了!”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你来做我的伴娘。”陈玲抱住小莲,狠狠亲吻一口小莲的额头。
水非仙想想:“那你要跟他表白或者求婚吗?到时候,我可以帮你。”陈玲用力点着头,开始描绘自己心目中美好的求婚场景:“他现在正遇到困难,所以我要攒钱给他买最好的结婚对戒。我啊,要在某个他没有心理准备的瞬间,掏出头纱戴在头上,在很普通没有刻意准备的地点,或许是一个十字路口,又或许是一个停车场,突然就单膝下跪。我要所有的路人都为我们献上热烈的掌声。然后我就在他感动哭出来的那一瞬间,拿出我准备已久的戒指,那戒指要戴在花上,在他泣不成声的时候我就问他:愿意跟我走下去吗?最美的王子,以后由我来保护你……”说着说着,陈玲就睡着了,再看小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睡过去。
但愿天从人愿,水非仙想,陈玲这么善良的姑娘,值得一切美好。接着,水非仙也跟着沉沉睡去,徒留窗外的明月在消化着世人许下的心愿。
第二天,众人按照来时的车辆分配原样不动地回城。水非仙和陈玲所在车辆自然没话说,直接走安全路线开回城里,然后各忙各的就好,路上也没任何意外发生。
再看李秋实这边,实在是有些惨了。高歌就跟失了魂一样,时不时来一脚大剎车,吓得李秋实是欲言又止,好在城外的车辆不是很多,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可高歌一向冷静自持,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失态至此?简直就像换了个人,根本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高歌。
直到高歌在下一个红绿灯口路过莲仙,看着那店面痴痴发呆时,李秋实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咳,水小姐确实优秀,气质出众,对待家人温和包容,事业上也颇有手腕,有些人喜欢她,我倒是丝毫不意外。你们两个,倒也很是般配。”李秋实随口说道。
“别瞎说,人家水小姐,早已成家,如何是我能攀扯的?”似被说中心事,高歌看上去十分烦躁。
这下李秋实总算知道高歌的心事为何,他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我们高烧被夺舍了?原来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高歌的语气隐隐有些不悦。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可水小姐的丈夫已经去世一年多了。水小姐是为了养活女儿才出来摆摊,竟在短短一年时间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这是令人敬服。哎,人家家里发生这么惨的事,没想到,对咱们高少来说,竟是天大的好事。你说说你,心黑不黑啊?啊不对,你从前以为人家有丈夫,还暗恋人家的吗?不愧是港城高少,玩得真花。”李秋实边说边用单手撑起头,侧过身来,玩味地看着高歌。
高歌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位损友又说了什么,他只听到水非仙的丈夫死了一年多这样足以令他的世界地震的消息。她,竟是单身吗?不对,高歌冷静下来,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你分明知道她如果跟你在一起,要面对什么,你真的觉得自己能许她一个幸福的未来吗?你真觉得,你这样的人,她跟你在一起会幸福吗?
高歌不断地在心里拷问着自己,直到车子来到护城河边上,旁边的李秋实猛然喊道:“停车!河边有人!”
高歌猛踩一脚剎车,抬头望去,护城河边上,已经有个人,扒着栏杆,一跃而下。高歌没有一丝犹豫,外套一脱,冲上去跟着跳下去,总算,最后结果是好的,他在河中找到那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拽到地面。
李秋实看到这人,也不知为何,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他此刻格外气愤,他冲上来就按住那人,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人是什么感受?”
那人咳嗽两声,眼泪从眼眶里直接涌出,他呜咽道:“如果能活,谁想走啊?我就是为了家人啊,我的公司才成立几个月,才几个月,他们就不让我活了!谁都可怜,谁都跟我欠着款,我欠别人的也还不上,公司一摊烂账,这一整顿,我什么都没了,还欠一屁股烂账。我活着就是连累家人,还不如死了,我死了,我家人才能活,你懂什么?”
李秋实红着眼眶,怒道:“你真以为你死了问题就能解决了吗?你死了是爽快,你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