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看样子是读书倦了乏了睡着了。
柳品珏没喊她,看着萧玉融越来越困,睡得越来越熟,从一开始只是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到后头开始整个人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终于一下子,萧玉融歪倒在柳品珏腿上,枕到了他的膝盖上。
这会萧玉融可算是清醒了,两眼蒙笼余睡色。
柳品珏抬手抚过萧玉融的鬓发,“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萧玉融从柳品珏膝盖上抬起头,“昨晚处理了些事情,这才耽搁了歇息的时间。”
“既然如此,今个儿便先回去歇着吧。困成这样,你也学不进什么东西。”柳品珏道。
“那怎么行?”萧玉融一脸正色,“弟子事师,当同如父。”
她说出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是半点心虚都不见得,差点给柳品珏气笑。
柳品珏道:“弟子事师,当同如父?这些天下来我看你是乐不思蜀,过得快活得很,什么时候来侍奉过你师父我?”
萧玉融摇摇头,说得煞有介事:“说来先生年长我八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不诚心尊敬呢?”
“旁的弟子晨昏定省,事事恭谨。你来了我这里,却诸事挑剔,连醴酪少添了桂花糖都得闹腾。”柳品珏轻嗤一声。
“先生嘴上这般说,实际上这府上,我所提的要求,不也是一力满足?”萧玉融笑道。
正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看一个人怎么样不能单看他怎么说,怎么想,要看他做了什么。
柳品珏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公主尊贵,我府邸上下,岂敢怠慢?”
这时候翠翠走近,向柳品珏行了一礼,略有犹疑地看向萧玉融。
萧玉融意识到翠翠是有事禀报,但又忌讳柳品珏在场,犹豫要不要直接说。
她看了看旁边的柳品珏,柳品珏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选择。
“说吧。”萧玉融道。
于是翠翠禀报:“公主,先前招揽,有不少文人墨客愿入公主府中筑书。另外,有一人也愿意入公主麾下,只是此人……”
“你说便是。”见翠翠犹疑,萧玉融便知道此人怕是有些特殊了。
翠翠道:“此人是昔日太史侄子,公孙钤。”
公孙钤?
萧玉融与柳品珏对视一眼。
公孙钤昔日也是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成日里流连勾栏瓦舍,放浪形骸,但也出口成章,才华斐然。
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一般要找他,酒楼青楼里,人扎堆的地方就有他。
文人墨客里他又敢说,又敢写,写得还好,所以读书人里头声望高。
尤其是喝完了酒,那更是洋洋洒洒收不住,因为酒后狂言被萧皇一贬再贬。
到后头他也干脆不做官了,就写文章,成日出入秦楼楚馆,但光是写写文字写写诗也一字千金,仰慕他才华的人不计其数。
要紧的一点是他还是前太史的侄儿,太史一家锒铛入狱之后流放西北。
萧皇对公孙钤的才华横溢还是历历在目,喝令他在七步之内写出诗来,就留下他在玉京,一切从旧。
公孙钤灌了两口酒以后,果然七步成诗。
只是这样的人……本应该是一颗闲不住停不下的浪子心,对于官场事事也不上心,怎么就愿意做公主门客了?
“看来卿卿确实魅力不浅,居然连公孙钤这样的人都愿意拜入公主府。”柳品珏不疾不徐地说道。
萧玉融没理睬柳品珏的阴阳怪气,对翠翠说:“既然人家主动来,只要心诚,昭阳府来者不拒。他愿意来,便好生安置吧,待我解除了禁足,回了府上再接见他。”
“是。”翠翠退下了。
柳品珏看了眼萧玉融,弯了弯唇。
心思不浅,既为了表现与他同心,毫无猜忌,所以让翠翠当面禀报。又为了保证详谈的东西不被听了去,所以说回了府再接见公孙钤。
看来萧玉融长进了许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