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两人僵持在无人的假山里。
沈栩向外探看,又对上她含了薄怒的杏眼,“我有话对你讲,别出声。”
季绾别开脸,似妥协了,可当那只手稍稍移开时,她作势要喊人,又被沈栩快速捂住。
她再次抬脚,被沈栩避开。
“喊人过来,与你我都不利。”沈栩试着松开手,掌心距她的唇不到半寸的距离,以防她喊人。
季绾也知利弊,踹那一下不过是在吓唬他。
“既知不利,还一再纠缠我?”她冷笑,“沈公子名利双收,后记起旧交了?”
她将人推开,温温淡淡,“没人会在原地等你,大家都体面些,各不打扰。”
沈栩被她的话刺痛,眉宇拧成川,从未见识过略带犀利的季绾,是在君晟身边呆得久了吗?
“我不是为了缠着你。”沈栩递出一个锦布包裹的东西,“欠你的,当作新婚贺礼,收下吧。”
季绾不接,提步向外走,被沈栩拽住臂弯。
“自重。”
季绾挣开,不懂他为何要补一份新婚礼,腰缠万贯坠得慌不成?非要把金银向外抖抖,救济一下穷旧交,作为弥补吗?
周遭随时会有人来到假山内,沈栩不宜久留,打开锦布,将一枚牛血色的赤玉坠子悬在指尖,“还记得吗?”
季绾怔住,是她情窦初开时听他许下的承诺,会给她买下一枚赤玉坠子。
讽刺的是,承诺犹在耳畔,他们已形同陌路。
季绾淡目,不为所动,从脖颈上抽起一条红绳,红绳的一端系着一枚锦红赤玉坠子。
缘分妙不可言,孽缘亦然。
“我这枚,比沈公子手里的更适合我。”
看着她手里赤红如锦的坠子,沈栩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坠子连同他都成了笑话。
顶级的两枚赤玉,一个被视若珍宝,一个被弃之如敝履。
他垂下手,背靠假山石低头发笑,“你特意挑的?”
并不是,只是巧合。
可季绾不想解释。
情浓时,路边捡来的一块石头,都比断情绝义后用以弥补的珠翠有价值。
“沈栩,我早都释然了,你也该释然了。”季绾背过身,并未回头,语气轻飘飘的,云淡风轻,“人是向前看的,没必要回头踟躇,何况你是我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说罢,迈开步子,留沈栩一人在假山石内,被暗淡笼罩。
沈栩捏紧赤玉坠子,慢慢蹲在地上,几分颓然。
风光久了,颓然竟刻骨铭心。
快步离开假山,季绾左右看了看,在没有瞧见第三人后才舒心,真要被人发现他们藏在假山里,有口难辩。
沈栩冲动了。
可他原本并非冲动之人。
不重要了。
他于她不重要了。
无需再去揣度他的想法。
摒弃浮躁,季绾回到草木中的长椅,坐在其上等待蔡恬霜。
少顷,蔡恬霜抱着个木盒回来,飞奔到季绾身边,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
季绾笑问:“拿着的是什么?”
“魏伯说,是从祖父书房里找到的。”蔡恬霜晃了晃,附耳细听,“里面好像有一本书,等我回去再打开看吧。”
季绾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癖好,没再多问。
膳堂那边热闹非凡,她没有胃口,没过去凑热闹。
府中各座院子里都为宾客备了美食,不会饿肚子,两人取了些甜点,走进一座垂帘的凉亭里品尝。
虽是深秋,但与冬季不同,还是可以在室外逗留多时的。
这时,有婢女认出蔡恬霜,匆匆跑过来,隔帘问道:“敢问亭中娘子可是大奶奶?”
蔡恬霜挑帘,“正是。”
“长公子有请。”
蔡恬霜略显惊讶,扭头询问季绾的意思。
既是君晟的邀请,季绾没有多问,随婢女去往二进院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