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喜吃着糕饼,小声问:“春丽表姐,你怎么打算的?”
姊妹之间自有默契,文春丽知道秦小喜这话啥意思,她叹了口气,若不是想招上门女婿,她早就成家了,但她不怨爹娘,各人有各命:“走一步看一步,混一年是一年。”
“这话听着丧气,不像表姐你说的。”秦小喜吃完最后一口枣泥糕,将装糕点的手帕挪到边上,扯过文春丽的手:“我问你一句话,要和我说实话,不可以骗人。”
文春丽点头:“你问。”
秦小喜试探着说:“你觉得许大河这人,咋样?”
“不油滑,心肠好,看起来有些懒,其实喊得动,是踏实人。”文春丽大大方方的说。
听她这评价,秦小喜就知道有谱了,全是夸人的话哩。
“那……”秦小喜想了想:“我为你做回媒人?”
文春丽拍了拍新娘子的手:“刚嫁人就想着嫁我了?算啦,再说吧,他家里必不愿意叫他上门的。”
秦小喜没有再说话,好汤需小火慢慢煲,春丽表姐和许大河还没到时候,是要再看的。
天渐暗了,秦庄一家匆忙吃了席就该走了,尤其是他觉得今日丢了面子,更想早早回村去,但李桂花想着秦二丫的婚事,拉着姑娘硬是每一桌都转了转,不过今天秦二丫哭肉吃的事情太小家子气,大家都把她当做个没长大的姑娘看待,没有往定亲那回事上想,后面有两个有意思的,一问男方才十三四,意思是想先定下,过几年再办喜事。
男娃娃等得起,熬得起,姑娘家可不能等,谁知道等个三四年会有啥变数,李桂花没给好脸色,拒了。
回村的路上,秦小虎又问:“大姐以后不回家了吗?”
李桂花没好气的回:“嫁人了嫁人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回什么回。”
秦小虎瘪了瘪嘴,他还挺喜欢大姐的,可惜家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为大姐出嫁心有不舍。
……
院子里,宾客陆续散去,就连最能喝的两桌酒鬼,都扛的扛,扶的扶被媳妇儿子弄回家睡觉去了,许大河也被马淑慧弄回了家,人一走光,趴在桌上貌似喝蒙了的孙木青忽然抬起头来,一下是头不晕,步子也不晃了,手里握着大红绸花往喜房走。
坐在床上的秦小喜盘腿坐着,已经快睡着了,被门的咯吱声吵醒,她晓得是孙木青进来了,一颗心霎时跳得飞快。
孙木青吞了吞口水,此情此景想是在做梦,让他忍不住想掐自己一边验证真假,他深吸一口气,去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在鹅黄色的烛光下,秦小喜的笑容是那么甜,又是那么的美。
“媳妇儿,你真好看。”孙木青在傻乐。
那么一个水灵的新娘子,他实在是怕磕着碰着了,一时间无从下手,先在秦小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软乎乎的脸蛋带着香气,忍不住叫孙木青在心中想,这比剥壳的鸡蛋还滑,比面团子还软。
娶了媳妇,日子就是美。
017
“盯着我看做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认不得了?”秦小喜低垂着眉眼道。
孙木青觉得今晚上的秦小喜格外好看,声音轻柔,听在耳中就像有双小手抚过五脏六腑,叫他浑身战栗,怎么听都听不够。
“我给你打水洗脸去。”孙木青挠着头说。
刚说完秦小喜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桶:“那里有水。”
孙木青又说:“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
秦小喜摇摇头:“吃了糕饼,还不饿。”
说完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是此前从没有过的,孙木青攥着拳的手指紧张的搓来搓去,然后又亲了秦小喜一下,他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喉咙里冒出来,连脑子也是晕乎乎的。
香,他媳妇儿真香。
“时辰不早了,要不,睡……睡觉吧。”孙木青紧张到舌头打结。
新郎官紧张,新娘子又能好到哪里去,秦小喜已经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了,点头答:“好,睡吧。”
孙木青赶紧吹熄了房中的喜烛,屋子一黑,两个人倒自在了。
……
一夜无眠,后半夜小两口说了很久的话。
孙木青把媳妇搂在怀里,说起未来的打算,他家田地不多,小喜过门后便添一口人吃饭,将来还有孩子,若只一味的从土里刨食,只怕口粮都不够,青黄不接的时候还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粮去。且过日子嘛,总会有个三灾六病,不多备些存银在手,总归不行,日子过不踏实的,他不想见到小喜和娘紧巴巴的熬日子。
“听我姐姐姐夫说,最近种桑很挣钱,比种粮食划算。”孙木青说。
秦小喜在桑园帮忙的三个月里,也听农人说起过,种桑养蚕,蚕茧会有商人专门来收,算下来是比种粮食要好,秦小喜也是穷怕了的人,也想发家致富,她把头抬起来:“有挣钱的门路,咱们可以试试。”
“若做砸了我们就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孙木青看着媳妇儿说。
秦小喜伸手揪了揪孙木青的脸:“呸呸呸,不许乌鸦嘴,还没干呢不说丧气话,再说,我相信你不会饿着老婆的。”说完笑笑:“我还有对银镯银耳环呢,到时候典卖了够我们度过难关,再不济,我还有一对樟木箱子。”
夫妻两个越扯越远,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孙木青截住了话头:“那是你的嫁妆,不动的。”
秦小喜羞嗒嗒的在孙木青脸上亲了一下:“嗯。”
……
昨日儿子大婚,王红英心里高兴,忍不住和宾客多喝了几杯,喜宴结束后倒头就睡,竟然一觉睡到太阳冒头,她睡觉一向浅,数不清有多少年没睡得这么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