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無奈地在心中埋怨了幾句,本想轉頭去尋裴少煊,但心裡竟莫名生出幾分彆扭,最終改了主意跑到熹寧帝的主帳里去。
皇帝自然欣喜非常,連忙讓身邊的下人加了幾道自家女兒愛吃的菜,以及幾道鮮的炙肉。
他今日比往常還要嘮叨,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今日沒談起他最愛談起的愛人,也沒舊事重提,暗戳戳地慫恿楚靈均招攬朝臣繼承皇位。
楚靈均聽著他話里話外的家長里短,又想起夢中的屍山血海,一時心中竟有些說不出來的酸澀。
她怕自己在熹寧帝面前露出端倪,沒多久便找了個理由離開,回到自己的帳篷里。
侍女殷勤地迎上來,一面為她脫去外裳,一面告訴她裴少煊剛剛送了只白色的小兔子過來,煞是可愛,末了詢問她要不要養起來。
楚靈均隨口應了聲好,便懨懨地洗漱完畢,復又窩回了自己的被褥里,準備入眠。
太陽升起又落下,明月出現又消失,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著圍獵便要接近尾聲了。
原以為春狩能比宮中的日子有些,可反倒更無聊。楚載寧整日不知在忙什麼,甚少與她碰上,而一向粘她的裴少煊也忙於圍獵,不能再日日陪伴她,只每日送些小玩意兒過來。
楚靈均有心想要尋他,但又擔心擾了他休息進而影響他比賽,只能日日在這獵場閒逛,至多跑跑馬、練練箭。
她有時甚至想:早知這樣,還不如留在宮中聽那幫學士念書呢。
好在春狩的時日並不長,兩日後,這場騎射比賽便接近了尾聲,玄衣銀甲的將官在餘暉中領著士兵,仔細清點完旌旗下各人所獲的獸耳。
結果倒也無甚意外——鎮北侯府世子裴少煊不墮先人威名,一舉奪下魁。
楚靈均坐在老父親的軍帳里,聽著他樂呵呵地賜下金銀珠寶若干,又笑著出言:「裴卿果真是年少英才、國之棟樑,朕心甚慰。」
「不知卿可有什麼想要的獎賞嗎?」
英英玉立的少年人拱手一禮,撩袍跪地,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希冀與期許,而清俊的面容似有幾分薄紅。
坐在一旁的楚靈均奇怪地瞥他一眼。不就是討個賞嗎,臉紅做什麼?這又不是什麼難為情的事情,至於嗎?
再說了,自己都坐在這兒給他兜底了……
「臣……臣仰慕公主殿下已久!」
第2o章少年游(二十)
「臣仰慕二殿下已久,若陛下、殿下不棄,臣想長伴二殿下身側……」
裴少煊的話還沒說完,熹寧帝的臉便已經拉了下來,眯起眼睛審視眼前的少年人。雖然早知道這小兔崽子覬覦自家女兒,但熹寧帝顯然也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
謝玄那邊,似乎還是將他謝氏的子弟推給文殊奴。若是這樣一來,還不如便宜了面前這個小子,起碼知根知底。
那麼,到底要不要如他的願呢?
熹寧帝下意識地將徵詢的目光望向了自家女兒,卻見她驚得連手裡拿著的糕點都掉了,眼睛瞪得溜圓兒。
皇帝一眼望過去,心裡也大致有了主意——雖然不知道女兒心中對這小子究竟是什麼態度,但她現在也不像是開竅的樣子。
況且,文殊奴今年不過十五,何必急於婚事?若是自家女兒果真喜歡裴少煊,想必她自己也會來同他說。
便皮笑肉不笑地瞟了眼裴少煊,淡聲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朕豈好插手?裴卿改日若有他求,朕一定成全,只是……」
裴少煊拱手再施一禮,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卻被皇帝一句話堵了回去,「況且,長幼不可廢,景王的婚事都尚未定下來呢。」
熹寧帝故作猶疑地嘆了口氣,扶額道:「朕今日也乏了,裴卿先退下吧。」
「陛下……」
少年懨懨地垂著頭,滿臉都寫著欲語還休,卻在看到楚靈均微微蹙起的眉眼閉上了嘴。
「阿父既然累了,那我便也暫且退下了。」少女隨意地向主位的皇帝拱了拱手,便向堂前的裴少煊使了個眼色,「明旭,還不走嗎?」
「是,殿下。」
裴少煊連忙向熹寧帝告了退,起身跟上一身利落騎裝的定安公主。
星月皎潔,清輝遍地。兩人從皇帝的主帳里出來之後,便一路穿過眾多軍帳,繞過小廊曲闌,慢慢悠悠地走在春夜裡的秋蘭獵場。
四下寂靜無聲,兩人都沒說話。不過,楚靈均沒說話是因為陷進了自己的思緒里,而跟在後頭的裴少煊則是因為心中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明從前已經在心裡預演了無數遍今日的場景,可事到臨頭,還是免不了膽怯,害怕心尖尖兒上的人就此不再搭理自己。
月夜中的少年低著頭,心跳一拍快過一拍。當前面的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時,他幾乎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殿下,我……」
「你這呆子……」
二人幾乎同時開了口,頗感驚奇地望著對方,然後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想讓對面的人先把話說完。
這都是什麼啊……楚靈均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重組織語言:「你剛剛是想做什麼?怎麼,你想嫁給我啊?」
「我,我……」那股微薄的熱意一下子就蔓延了開來,裴少煊面紅過耳,悶悶地埋著頭,聲音卻很堅定,「是,臣想成為殿下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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