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看到他们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周时裴神色淡了几分,他站在夏致的身后,没有说话。
夏伯伯见状,先和夏致说话:“听说你今天出院,我们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夏致点了点头,不热情也不冷淡。
夏家人客套,夏致也生疏,很难把他们往亲人上面去联想。
“你爷爷这事,确实做的不对,但他本意肯定不是想伤害你,他也是被人骗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容易,白人送黑人的,你父母去世带给他的打击太大,又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夏致,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求你原谅他,只是你现在人也没事了,能不能看在你父母的份上,别让老人自己一个人在疗养院里待着,他身体不好,我们也放心不下。”
夏伯伯这一番话说的很委婉,明明周时裴就在这里,但他们却没一个人去和周时裴提。
夏致一听就清楚,应该是自己住院的期间,周时裴安排了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周时裴,周时裴的手搭在夏致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术业有专攻,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毕竟是专业的,我想应该比你们更会照顾老人才是,夏致也是在替自己父母尽孝心不是吗?几位是哪里觉得放心不下?”周时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很亲和,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轻缓的语调,四两拨千斤的把话扔了回去。
这件事里明明夏致才是受害者,他们却把夏致受到的伤害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个时候居然好意思提夏致的父母了。
夏致又做错了什么?
要不是顾念着自己的父母,夏致又怎么会听老人的话,说想要见他他就过去了?
夏伯伯言语一滞,对方这话说的温和,也没和他们直接翻脸,反倒让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夏致的姑姑大概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道:“周总,我爸他毕竟是夏致的爷爷,这点谁都无法改变,他对夏致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也从没苛待过,他对夏致的父母也有生恩养恩在的。”
说完,她看向夏致:“夏致,你父母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你爷爷对你父母他们怎么样,我想你虽然对我们情感淡漠,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如果你不是你父母的孩子,我爸也不可能会管你,他把自己养老的钱都拿了出来,这种结果是他想看到的吗?他难道是要故意害你吗?”
“你父母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幕,该有多痛心?自己疼爱的孩子和自己敬爱的父亲,你确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比起夏致受的罪,作为夏致的姑姑,肯定是更心疼自己父亲的,哪怕知道对方做的是错事,也都觉得情有可原。
夏致的脸色有些白,衣袖下的手攥紧了几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一行人过来,象征性的关心一下后,里里外外的话,表面上都没有怪他,可实际上却处处充满了谴责。
周时裴也彻底褪去了表面的礼貌和风度:“我想你们误会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夏致爷爷的份上,如果不是因为夏致的父母,今天我送他去的就不是疗养院了,没想到到最后,你们是在怪我的手段太温和。”
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夏致呢,夏致唯一在乎的也就是父母了,他们却反复拿夏致最在乎的人,来诛夏致的心。
夏伯伯拉了拉自己妹妹,站出来道:“周总,您误会了,她说话一向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但没什么恶意,不是您想的那样,夏致姑姑的意思是毕竟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疼了都不好受。”
很明显,夏伯伯比起其他几个人会说话,家里大多数时候有什么事,也都是这位大伯出面,周时裴平时倒也很愿意给几分面子,但今天,他半点面子都不想再给夏家人。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倒不如一次性说清楚,也别再把一家人这种话反复使用了。”
周时裴的神色淡淡:“如果你们真的还把夏致当一家人,我让你们去疗养院,你们让他亲自过来跟夏致低头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干涉夏致任何事,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算了。”
说到这里,周时裴停顿了一下,看着他们,“或者夏致和你们断绝一切关系,以后也别再用夏致父母这种借口和理由让夏致回去看他,你们要把夏致爷爷接回去也随意,只是请把人看好了,他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来,那你们可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
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夏伯伯蹙了蹙眉,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夏致,“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夏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说到底一直都是他们在说。
夏致看向他们,点了点头:“嗯。”
那毕竟是他父亲的父亲,他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爷爷做什么,周时裴给出的两个处理方式,都是基于这一点来的。
要么对方亲自来跟夏致承认错误,要么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谁也别再说跟夏致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伤害了人,用一句无心之失,就能把自己的错误全部掩盖。
夏致突然开口说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夏伯伯眼中难掩惊讶,张了张嘴:“你……能说话了?”
“嗯。”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们在这儿待了那么久,明明是来看夏致的,但其实根本没有人关心过夏致什么,他们都是抱着自己的目的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