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哪个熟悉的人的尸身绊倒,他颤巍巍地爬向血泊中那枚华丽古朴的灵戒,上边镶嵌着的红宝石散着妖艳的光泽,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在他快要触碰上之时,玄色的靴子碾压在他沾满鲜血的手上,靴子边缘以暗金丝线绣着的饕餮凶兽张牙舞爪狰狞无比。
他颤巍巍抬眸,对上顾景尧狭长的双眼,对方眸子深邃清冷,像是在居高临下俯视着什么肮脏的秽物,悦耳的声线冷淡而又残酷,如同修罗低语,“急什么,我不是说了么,只能留下一个。”
杨宏文浑身一震,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不断挣扎的杨炜身上,浑身一震,犹如坠入冰窖。
杨炜一面痛苦挣扎着,一面瞧着他的父亲朝自己走来。
他看见父亲猩红眼底弥漫的杀意,忽然明白了什么,颤声道,“父、父亲别杀我。”
杨宏文则像是魔怔了般,“你灵根已然被毁,留下对杨家无益,若是我能得到那些数不尽的资源,我杨家定然前途光明,你放心,为父会保留你的神魂”
杨炜恐惧地摇头道,“不父亲,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了,我不想死,我不”
话音戛然而止,他便断了气,倒在血泊中。
杨宏文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后跌跌撞撞地将那枚灵戒捡起,疯癫般将其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下一瞬,浓郁的煞气从那枚染血的灵戒中直直窜入他的丹田,他痛苦地倒地哀嚎。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抹侵略性极强的煞气摧毁自己的丹田经脉,他不甘地看向顾景尧道,“你出尔反尔你说过会放过我”
可当他直视对方幽深清冷的双眼之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只说过会饶他一命,却从未承诺不废他灵根。
“你果然果然是妖物”
明白过来后,杨宏文捧着那枚灵戒癫狂地大笑起来。
变成了一个废人,这灵戒对他来说便是烫手的山芋,无用的财宝,更遑论他杨家在外树敌许多年,若是让那些仇家知道
他笑着笑着,最后直接昏厥过去,那枚红宝石的灵戒闪烁着血红色的光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森白的火焰呈燎原之势,那从火光中走来的少年皮囊惊艳动人摄人心魄,却无人敢正视。
他闲庭信步走入刑法堂,周围的人纷纷自觉地给他让出了道,最后,他停在了温元秋面前。
温元秋警惕地与她对视,竭力护住身前的裴娇。
她面色惨白,露在外头的肌肤泛红一片,痛苦地浑身颤。
顾景尧看着奄奄一息的裴娇,面色瞬时阴沉了几分,眼底浮现一片幽深的寒意,“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来碰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落在宽阔敞亮的刑法堂内,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震慑。
白焰在风中狂舞出呼啸声,彰显着主人的心中的怒气与不满。
这时天岚宗内那些从始至终都未曾为难过裴娇的人纷纷忍着恐惧道,“不、不是我们,是明悦长老还有她的弟子,说是裴宁与魔域有染,所以要她过清净门。”
“可是我们都知道,裴师妹此番有功,做出许多牺牲甚至沾染煞气,但他们非要小师妹在清净门的灵光下受折磨,我们人微言轻,都是敢怒不敢言,是他们非要为难裴师妹”
方才亲眼见到杨家父子的下场的明悦长老瞬时吓得瘫软在地,她心里无比后悔,若是知道这个女弟子和魔域的魔头这般关系匪浅,说什么她都不会去为难她。
她颤巍巍地想要解释,却觉自己已然不出任何声音,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她只能眼睁睁地那充满威压的白焰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炽热的温度侵袭身旁每一个角落。
纵使她祭出所有的法宝抵抗,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的度。
白焰烧过天岚宗的连绵起伏的山头,蔓延而过的土地化为一片狼藉。
刑法堂内众长老纷纷哀嚎着倒地不起,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们纷纷恨不得能跪地求饶。
裴娇在迷茫痛苦之时,恍然间望见那片火焰有朝藏玉峰蔓延之势。
她忽然清醒了许多,想起自己的小院子以及山上老头费心费力种植的灵植,若是被火烧毁,那么往日一切便会毁于一旦。
她费力出声提醒道,“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私人恩怨。”
大开杀戒的顾景尧垂眸看着她,微微一哂。
他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颌,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睨着她,“你觉得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裴娇额角布满汗水,她气若游丝道,“我和你走,我帮你解开封魂锁,你答应我离开天岚宗,若是我无法解开,便任由你处置,如何”
顾景尧定定注视着她,她说话的时候急促地喘息,唇色红润潋滟,甚至能感受到因为他的靠近,她害怕的微微颤。
可是不知是谁借给她的勇气,竟然也敢与虎谋皮。
他眼眸渐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她下颌光滑的肌肤,心中的杀意稍缓,随后微微扬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却又像是掩饰极深的兴奋玩味,“你当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