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犯病之时痛苦至极,毫无理智,见人就杀,鬿雀和烛龙大人为了防止魔君大人自残,故而每次都会找凶兽或是不肯招降的俘虏填平魔君大人的杀意,只是这次出行匆忙怕是要找我们这些奴才去当替死鬼了。”
裴娇“”
救命,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么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人群和倾注的暴雨之中,可还是被眼尖的鬿雀看见了。
鬿雀对裴娇可是有不浅的印象,毕竟这可是魔君次点名要一个女人。
她指向裴娇,“你过来。”
裴娇想装死,奈何周遭的人齐刷刷朝她投来感激怜悯的目光。
她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慢慢从人群之中踏出一步。
果然,一般好事轮不到她,坏事一定是她顶在前头。
裴娇撑着伞,跟在鬿雀身后,穿过点着烛火的长廊,前方是幽静的黑暗。
外头的暴雨仍在下,推开门时,吱呀的低沉转动声使得裴娇屏住了呼吸。
透过雨水的清新,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烛龙缓步走出,他捂着胸口狰狞的伤,蹙眉道,“魔君的蛊毒作的越严重了,我拦着不欲要他自残,差点送了性命。”
断情蛊源于魔域,自上古流转至今。
一般是修无情道的人或魔为了断情绝爱所用的法子,一旦将此蛊纳入体内,则意味着须得终身远离情爱。
此蛊虫确实可以以放血之术引出体外,但却比一般的蛊虫更为顽强。
隐藏在心脉深处的蛊虫无法彻底清楚,除非心脉销毁,宿主死亡,蛊虫也会跟着死去。
否则,一旦被情所伤,滋生痛苦之情,残存的蛊虫又会卷土重来。
随着宿主的灵力越强,吸食其精血的蛊虫也会更加棘手。
加上此蛊在魔君体内已经整整蛰伏了如此多年,算是以身养蛊,被他强大的灵力滋养的格外可怖,每次作都是一场浩劫。
鬿雀沉吟半晌,推了推裴娇,“你进去。”
烛龙注意到伞檐之下的裴娇,“你让她来送死”
鬿雀拂着长长的护甲,下一瞬白嫩的手便转化为利爪,“若是她能平息魔君的杀欲,也算死得其所。”
裴娇被鬿雀用利爪抵着,没有后退之路,缓步走入没有点灯的殿内。
身后传来门闭合的声音,唯有四角有几抹烛火在风雨中飘摇。
外头是滂沱大雨,她尽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却因为过于黑暗,踩上地上粘稠的血液出黏腻的声响。
下一刻,剑的冷光拂面而来,裴娇迅仰头避过,削铁如泥的剑刃带过她额间的碎,纷扬而落。
借着微弱的烛火,裴娇看见顾景尧冷漠的双目,漆黑的瞳仁中闪着一点猩红的光,半面染着血,浑身散着疯狂毁灭的杀意。
裴娇暗暗骂了句疯子,不停地躲避着对方锋利的剑芒。
黑暗之中,他的呼吸声越急促,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唯有无限的杀戮才可以平息这种苦痛。
于是裴娇成了猎物,在这漆黑的殿内快奔逃,衣袂翩飞之际映照剑的冷光。
她躲避之间极力避开那些名贵的装潢,可是下一秒那些奇珍异宝通通毁在对方戾气十足的剑风之下。
虽然裴娇反应灵敏身法轻盈,奈何双方实力差距着实过大,这殿内地形相较外头有些狭窄,不过片刻她便被围猎至角落。
眼见那把剑就要穿透她,一道闪电撕裂墨色的天幕。
这一瞬间天光大亮,瞬时将整座昏暗的宫殿照亮,锋芒相对的二人也借着这光看清了对方。
被逼至角落少女像是围猎时受惊的鹿,那双眼黑白分明,恍若清澈的明镜,惊慌中又带着决绝,大有一种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个眼神他曾在许多年前的雪域中见过,那个姑娘横剑在颈侧,问他敢不敢和她赌一赌。
是梦么
闪电过后,便是低沉闷的雷鸣。
在那把剑触及裴娇面门之时,顾景尧握着剑的手及时停住。
闪着寒芒的剑尖离裴娇的鼻尖不过分毫,她借着闪电的光看见他布满冷汗的额间,因极力抑制杀意而微微扭曲的痛苦神情。
他看着她,手臂青筋暴起,汗珠自额间滑落,滴在冰冷的剑锋上。
这些年来,自从她掉落阴阳裂尸骨无存,他便再也无法入眠,午夜梦回,她也从不肯入他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