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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重蹙眉,依舊緊盯著單舟橫。

單舟橫只好聳肩道:「容殊,章尾山的兔仙。」

容殊,這名字有幾分耳熟。

松晏仔細回想著,但他還未想起來,便見步重臉色陡然一變,繼而微微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一言未發。

單舟橫好似早就料到步重反應,臉上神情似笑非笑,道:「早說了這人你最好是不要打聽,這回你信我了吧?」

松晏猜不出他們打的什麼啞謎,應綏也看不徹底,兩人云里霧裡,但誰都沒多問。

步重額角的青筋跳了一跳,他攥緊拳,心裡五味雜陳:「他在哪兒?」

單舟橫理理衣袖:「這些年來容殊雲遊四海,來無影去無蹤,我又怎知他會在何處?」

步重知他不會多說,便沒再多問,只是臉上多出些許失落。說到底,容殊與他自相逢起便是錯。

他頗為自嘲地發笑,目光流轉間落在松晏身上,而後神情微變。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容殊的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蛛絲馬跡,卻是容殊有意留下的。而容殊想做的事,始終與他相悖。

千年前如此,而今亦是如此。

第43章咬吧

李凌寒差人將那兩具枯骨從榻上搬下來,打算查清身份後好生安葬。

但相隔的時間太長,要找出這兩具屍體的身份頗為困難。松晏思來想去,終還是決定同單舟橫去一趟桃山,去找當年與玉佛交好的神仙,將當年發生的事問個清楚。

步重原先不打算讓松晏跟去,但拗不過松晏,再加上單舟橫一個勁兒地搗亂,便只好妥協著隨他一起前去。心想至少人在眼前,容殊也不會那麼快就朝他下手。

顧念著松晏舊傷未愈,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三日後,方至桃山腳下。

桃山,顧名思義是一座種滿桃樹的仙山。

松晏等人在山門前駐足,仰隻見眼前的山嶽高聳入雲,怪石嶙峋。

山上確實種著不少桃樹,但大多已經枯死腐朽,滿地枯枝敗葉。夏風一吹,便胡亂裹著黃土往臉上撲,嗆得松晏直咳嗽。

山間天地靈氣盡散,無生靈,無人跡。

單舟橫彩綢一揮,在三人身旁畫下結界,擋住撲面而來的煞氣怨靈,語氣不算輕鬆:「看來桃山出事了。」

松晏接過步重遞來的水,緩過些許,抬頭只見結界外塵土飛揚,一團又一團黑霧接二連三地撞在結界上,隨後散成黑漆漆的墨,又在眨眼間消散。

他忍著嗓子裡的癢,沙啞道:「這些都是邪靈。。。。。。桃山死了不少人。」

步重頷,捏訣在結界上又添一層神力:「這山腳下有封印,將這些邪靈困在山上,這才沒讓它們下山禍害人。」

「封印還沒消失,那這麼說來,」松晏眸光一閃,「桃山上的神仙應該還在這兒。」

步重:「嗯,上去看看。」

語罷,三人便順著狹小蜿蜒的山路往上走。頭頂枯枝交錯在一起,間或掉下些枯黃的葉子,但腳下的泥土卻鬆軟潮濕,絲毫不像是缺水的樣子。

「崽崽。。。。。。」

松晏忽然駐足,耳邊捕捉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呼喚。這聲音夾雜在穿林而過的風聲里,十分模糊。他頓了頓,只覺得這聲音分外熟悉,但再想細聽時周遭已沒了聲響。

步重回頭,見他站在原地發愣,便叫了他一聲。他這才回神,疾走兩步追上兩人的步伐。

「在想什麼?」步重咬著不知從何撿來的狗尾巴草,斜斜掃他一眼。

「我剛才好像。。。。。。」松晏思索片刻,慢吞吞道,「聽到有人在喊『崽崽』。」

聞言,步重甩著狗尾巴草的手動作一停。他咬著狗尾巴草末端,含糊不清地說:「這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人到這兒來找小孩,你肯定是聽錯了。」

松晏怔怔地發呆,想反駁幾句但最終沒說出口,因為那聲音實在像是。。。。。。沈萬霄。

單舟橫走在最前頭,他這一路似乎沒留意身後兩人的對話,只是招招手讓兩人上前。

步重往松晏肩上一拍,推著松晏便往前走:「別想那麼多了,先過去看看。」

待兩人走近,單舟橫皺著眉不滿地抱怨起來:「怎麼磨磨蹭蹭的,這鬼地方可不好多待,咱們還是快去快回吧。」

松晏應聲,步重咬著狗尾巴草不屑於看他。

單舟橫倒也沒計較步重的無禮,只是伸手往面前一棵枯樹上一指,下巴稍抬:「喏,你們看,這樹被燒過。」

聞言,步重吐出狗尾巴草,與松晏一起湊上前去。果真見那樹上烏漆嘛黑的一團,但又不像是整棵樹都被燒過,而是只有那一塊地方曾受過灼燒。

「奇怪,」步重兀自嘟囔,納悶不已,「這樹怎麼長得這麼奇怪,像是。。。。。。」

他退後幾步,將那棵樹全部納入眼底:「吊死的人?」

松晏打量著焦痕,指尖碰到被燒得發黑的樹皮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挺直腰板:「這是裂——」

「裂雲樹——不好!快過來!」步重猛然想起,這歪脖子樹是長在生死兩界邊緣的裂雲樹,會將人拖進上一個死在樹下的人的記憶里,直到記憶終止,一切煙消雲散。

但他記起來的太晚,是以即便是馬上朝著松晏伸手,也沒來得及抓住松晏。只好眼睜睜看著松晏與單舟橫被樹幹里長出的漩渦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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