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是庸脂俗粉,怎好配得上森儿呢?”
“也是没奈何,再晚森儿怕就熬不过去了!如今就指望小火龙真能冲喜冲掉森儿的病魔恶煞,至于是哪家哪户也管不得了!”
“姐姐说的是,那我们选哪个?”李氏瞅瞅屋外四个小姑娘,心里暗忖:“全是不上台面的货色,尤以那个戴着个褪色珠花、木头木脑的为最,要是让她进了门,天哪!”
“就是那个李小蝉罢!”裴氏沉吟。“看她模样老实,还算有些灵气。”
“嗯,我听大姐的。大姐选的定是好的。”李氏轻按心口应道。
“唉,就怕你三叔回来不满啊!”
“森儿可是他的骨肉,他一去经年不闻不问,反是我们做婶母的操心劳神他还有甚好说?!”
“但愿吧!”
两人轻描淡写间便定下了小蝉的终生。
第二日,颜家通知李大山夫妇,说再过三天,就让小蝉和颜家少爷拜堂成亲。这三天里小蝉也不回去了,因为她要尽量多学些颜家的规矩礼仪。
直到拜堂的前夜,大山和小凤才被轿子抬到颜家。两夫妇也被颜家的大屋子大气派给吓懵了,等见到贵气十足的两位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夫人们说,小蝉的未来夫婿还在回家的途中,明儿个才能赶回,李家夫妻连连称是。
入了夜,睡在颜家客房暖暖软软的被褥上,大山对老婆说:“看来我们小蝉还是好福气,两位婆婆都是良善人,一点也没有惯常富人家的嘴脸,这下总算是对得起故去的李先生了。”
“嗯!特别是李夫人,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仙女哪!”
三天里,小蝉也忙得晕头转向。
夫人把身边伺候着的鸣柳安排给她做贴身丫鬟,鸣柳明里不说,暗地里当然不服:“就凭着‘小火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竟做了十四少奶!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
不过,她又暗暗庆幸,亏得没轮着她做什么火龙。十四少爷颜郁森自小就是病罐子,连四姑奶都救不过来,多半是活不成的,那丫头嫁过来等如是做一辈子的寡妇,倒也可怜!
小蝉本本分分地照着鸣柳说的规矩做,走路不能有声音,吃饭不能有声音,讲话要轻声细调,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手不能乱放,手帕平时要别在衣襟上,喝茶要轻轻抿,睡觉前还要穿专门的睡袍……
晚上好不容易睡下,她才能好好歇口气:“原来做有钱人是这么累的啊!”刚想偷偷想想未来夫婿的长相面目,却已抵不住瞌睡虫,沉沉睡去。
拜堂成亲的那天,小蝉抱着嫂嫂哭得肝肠寸断,直到鸣柳不耐烦地提醒吉时将至,才收住声。
凤冠霞帔的小蝉更显出脱俗的美丽。亮晶晶的眼睛,红嫣嫣的脸蛋,樱桃般的嘴儿,即算是李氏也暗暗惊诧。
只是此刻,小新娘怎也没料到和她拜堂成亲的人并不是她这条小火龙要去救的夫婿,真正的新郎官正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
锣鼓喧天,她被送进洞房。
房间里昏暗郁闷,一股浓浓的药味,红红的喜床上躺着一个比大毛还看小的病恹恹的男孩儿,苍白削瘦,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还不停地咳嗽。
他昏黄的眼睛略略瞥向她,示意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