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筠抬手要打他,他也笑呵呵。
听她骂了句“流氓”,他也没生气。
时筠有她要忙的事情,原本魏枞应一直以为她是忙着医院里的事情,知道她其实是去三楼看她朋友是因为有一天她过来的时候正巧是中午饭的时间点。
魏枞应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点,她说和朋友一起吃过了。
听时筠说到朋友,魏枞应突然现自己好像一个时筠的朋友都不认识,不认识她室友、不认识她的小。
也没有听她说过自己和哪个朋友玩得要好的。
于是魏枞应有点好奇她三楼的朋友,随口问:“你朋友生什么病了?”
时筠当时在给他削苹果皮,背对着他坐在垃圾桶旁边,低头认真地削皮:“先天性的,说了你也不懂。”
这句话并没有很好地打消魏枞应对三楼那个人的好奇,因为时筠每次休息来住院部,一定会最先去看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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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汇似乎就像是府的天气一样。
前几天看着人状态好了不少,但是随着雨季前的晴天结束了,他也像是没有光的灰蒙蒙天空。
他开始不怎么能够醒过来了,时筠拿着一束金丝杜鹃做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巧从里面出来,她抱着花没有靠近,只能看见几句话之后卓妈妈捂着脸崩溃的样子。
昨天离开时还不错绣球花不知道为什么一夜没见枯萎了不少。
她将花瓶里的绣球花换掉,站在床边看着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人。
卓妈妈拉着儿子的手,一直在掉眼泪。时筠临走之前,卓汇醒了,氧气面罩下的嘴巴动了动,在喊妈妈。
虚弱的声音比蚊吟声还轻,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说他不想死。
卓妈妈擦着眼泪,哽咽地告诉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时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病房里出去了,她突然想到几年前自己接收到那个噩耗时的心情,她又想到自己曾经坐在路边看着妈妈和车陷入火海的画面。
那对生命走到尽头时的束手无措让她全身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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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栩扬这几天终于有空了,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了魏枞应腿上还没有拆的石膏,抬手往上面敲了敲。
人很损:“你这木乃伊的扮相要持续多久?”
“钢筋动骨一百天,感觉没有三个月拆不掉。”魏枞应看他敲石膏的样子,手里没个轻重的,提醒他,“小心点你的手。”
蒋栩扬来的时候倒是没有空着手,和林枋两个人提了烧烤和啤酒进来。两个人掀开了魏枞应收到床尾桌子板,丝毫不怕遭天谴。
林枋将烧烤和啤酒摆好,扫视了一圈病房:“时筠呢?”
“三楼。”魏枞应这几天一直吃的就是医院的伙食,医院伙食清淡为主,这会儿看着烧烤唾液已经在分泌了,“女娲补天的时候料不够所以拿你们两个心眼去补的吧?”
他们两个待了很久,等到时筠来病房的时候他们才走。在病房门口碰见时,蒋栩扬和她打了个招呼,时筠没有回应。
看着状态不对。
林枋也察觉到了,拉了拉蒋栩扬的袖子,小声告诉他:“小情侣的事情我们不插手,走吧。”
病房的窗户开着在换气,烧烤的味道有点重。
魏枞应还以为她今天不过来看自己了,这次比之前来得晚了好久。
看她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魏枞应喊了她一声。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走过去,将换气换得差不多的窗户关上。
室内的灯将她的身影印在窗户上,窗外漆黑。印在玻璃上的灯冒充着夜空里的月亮和星星。
时筠站在窗前,窗户已经关上了,她人依旧背对着他:“魏枞应。”
喊他名字的语气,轻轻的,有些无力。
魏枞应察觉异样:“怎么了?”
“你能不能放弃赛车?”她问。
语气清清冷冷。
魏枞应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想到还是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没有变:“不能。”
他回答完,病房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依旧背对着病床上的人,魏枞应紧接着听见深呼吸的声音,随后她转过身,仿佛一切都没有生一般。
她抬手将脸侧的头别到耳后,表情恢复到和平时无二的样子。原本魏枞应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时筠那变化的样子他一瞬间哑然了。
她在那一刻仿佛成为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山鲁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