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呵呵一笑,说道:“若王翦这么轻易便被得罪了,那他就是个鼠辈,不配和我赵高来往。”
赵成无奈的说道:“王翦军功赫赫,怎么到了兄长这里,倒成了鼠辈了?”
赵高淡淡的说道:“那些武夫,往往在战场上精明无比,到了朝堂上,却浑浑噩噩啊。就比如李信、王离之流。就是典型的没脑子。”
“若非陛下看中李信,若非王翦护着王离。我只要说上几句话,这两人就人头落地了。你说,他们是不是鼠辈?”
赵成点了点头,又问:“那么兄长之前,是在试探王翦了?”
赵高嗯了一声:“是试探,也是提醒。王翦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倒也有些小聪明。可惜啊,被人吹捧惯了,这架子抬上去了,就下不来了。结果被槐谷子一通羞辱,就从高处摔了下来。”
“呵呵,谁还没有卑贱的时候?他王翦,也不是一开始就做到了太师。若他始终端着架子,最后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没准真的会杀了王离,以表忠心,以全其忠烈之名。然后……被万世嘲笑。”
说到这里,赵高嘿嘿的笑起来了。
这时候,有个仆役飞快的跑过来,说道:“大人,王翦求见。”
赵高一听这话,顿时意气风,站起来说道:“快快有请。”
王翦颤颤巍巍的下车,赵高迎了出去,搀扶住了王翦的胳膊。
王翦微微一笑,说道:“赵大人的妙计,是要王翦做易牙啊。”
赵高笑道:“若将军真是烹子献糜的小人,今日也不会来了。之前言语上多有冲撞,还请将军赎罪。”
王翦摆了摆手:“无妨,良药苦口啊。”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落座了。
王翦也不废话,直来直去的说道:“如今王氏有难,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赵高说道:“陛下多疑,王氏又功高震主。为今之计,只有自解兵权。陛下念及旧情,不会再针对王氏。在下跟随陛下多年,了解他的性子。这一点可以保证,将军不必忧心。”
王翦点了点头:“老夫已经让王离王贲请辞了。”
赵高笑道:“既然如此,王氏无忧,将军何必再来见我呢?陛下何其英明,不会为了一句亡秦者胡也,就灭了王氏一门。”
王翦说道:“我担心胡亥公子……”
赵高摆了摆手:“无妨。陛下自己的血脉,自己岂能不亲近?刚听到那句流言的时候,或许有疑惑,时间久了,也就好了。这段时间,我会让公子收敛一些,想办法讨得陛下欢心。”
王翦松了口气,又说道:“槐谷子此人,睚眦必报。王离数次要害他,他一定会报复。到那时候,王氏虽然安全了,可是王离未必能斗得过槐谷子。老夫不想白人送黑人。”
赵高低声说道:“将军想要除掉槐谷子?”
王翦点了点头。
赵高沉默了一会,说道:“槐谷子可以炼制仙丹,深得陛下信任。杀槐谷子,如同断陛下长生路。陛下一怒,九族俱灭啊。”
王翦说道:“赵大人真的相信,有长生丹要?真的相信槐谷子这种人可以炼制出来?”
赵高说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可陛下相信。”
王翦皱了皱眉头:“难道就束手待毙,等着槐谷子报复王离吗?万一王离不慎,被他陷害成功,那可要遗恨终身。”
赵高笑眯眯的说道:“老将军征战四方的时候,何其睿智,怎么现在倒束手无策了?莫非事关王离,关心则乱吗?”
王翦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的意思是,反间计?”
赵高低声说道:“将军不要只做一把剑,更要做拿剑之人。如今朝堂上不满槐谷子的,大有人在。将军何不撩拨他们一下,让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
“比如扶苏公子,向来以天下为己任,对方士术士深恶痛绝。有他在前面,成功了,槐谷子必死。失败了,扶苏为陛下不喜,失去争储的机会,则胡亥继承皇位的可能,大大增加。”
王翦盯着赵高看了好一会,然后心情复杂的竖起来大拇指:“老夫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