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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头你这要公然抗税,是和朝廷作对待我回去向县令报告,定要诛灭你等啊”
小吏猛然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胸前穿过的利器,“你、你们”
矛尖一下抽出,鲜血喷溅,小吏倒下,鲜血从身下流出。
他身后几个小吏,吓得直哆嗦,有人机灵正要跑,被人一棍子敲破了头。
斑白,身材瘦小精干的老猎人,握着沾血的长矛,望着倒下血泊中的县衙小吏,眼睛都直了。
但很快,他神情镇定下来,转过身对身后衣衫褴褛的人群道,“我等在这山岭之间,好不容易种出一点粮食,若是被官吏索去,今冬就只能饿死,所以,咱们的粮食,绝不能给官府。”
“没错”顿时人群有人附和,“绝不能给他们拿去”
“对,这又不是田,凭什么交税”
这里的人,有因为天子加赋税逃离农田的农夫,有去年战役中死里逃生的黄巾,也有逃避战场的士兵,有逃避劳役的百工,有豪强被奴役得忍受不了的佃户,他们都因为逃避奴役和死亡威胁,才偷跑到这里。
“老头你”莫名改名叫褚燕的波连有点懵。
这个姓是老猎户张牛角他外甥家的姓,只是他女儿一家早就在战乱之中死光了,就给波连用了。
他是没想到,收留他心善的大叔,怎么突然就杀人了。
他本来开春就要北上去找兄长,由于朝廷增收赋税,许多人避难跑到太行山脚下。
收留他的张牛角,为人仗义豪爽,有一手治疗跌打伤的手段,一不小心就不少人聚集到这里。
张牛角管不来人,死活不让他走。
正好这些逃民之中,又夹杂了些去年黄巾战败后,跑出来的道众,颍川来的何仪他们,居然也还活着,大家于是推举大叔当领,他当了副领,负责管这一大帮人。
管这么大一帮人吃饭,波连想起当初荀柔给讲的山耕梯田,没想到真就给种出来了。
他本来想着,这山里不归朝廷管,不用交赋,种得不如家里,但这么多也够他们吃了,但没想到本地的县令,竟派人来收税,还被老头给捅死了。
“牛角大叔。”一个容貌憨厚,粗布短褐的中年人,一肘打断波连,“牛角大叔所言不错,本来皇甫冀州说不收赋税,结果不止要收,还要加收,就算我们逃到山里,都躲避不开,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啊”
这中年正是当初黄巾中逃脱的一员,他走向一个磕头求饶的小吏,一刀结果了其人。
接着,人群中又有几人冲出来,将剩下几个也打杀了。
“正是,就算要死,咱也要当个饱死鬼,不想当饿死鬼。”
“不当饿死鬼”“对,不当饿死鬼”
“这话也太难听了。”波连挠挠头。
张牛角立着矛,看向他,“贤侄以为如何”
“嗯,这喊口号,得有气势吧,”波连道,“这不当饿死鬼,太难听了,我可喊不出来。”
“那你觉得如何”张牛角沉稳问道。
“就”波连突然灵机一动,“就黄天当立,天下太平怎么样”
这么久都没听到他哥的消息,他这会儿看来走不成,不如让他哥来找他啊他哥可是大贤良师弟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来找他的。
“黄天当立这”
众人彼此相望,去年黄巾被杀头,他们可都是看见的。
“好,就用太平道旧号”最后还是张牛角下定决心,杀掉那个小吏,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纵横山野的老猎户,举起他不满伤疤的手臂,“黄天当立,天下太平”
砍树,填平,犁地,偷得种子,挑水灌田他们农具少,拿手刨出来这么一点地,辛苦数月种出的粮,不过刚刚够糊口,却被官府瞧上了。
他不过,就是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