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以为是蚊子,不知轻重打了她自己一耳光。烦躁地伸了伸腿,又睡着了。
他忍俊不禁,没敢再捣乱。心说,臭东西你就知福吧。看在你能治病的份上就宠你一回。
他一下一下地扇着,彻夜都没有停。好像宠着宠着,有点上了瘾。
莲宝熟睡一夜。早晨醒来时,感动得心都要化了。小狗似的绕着他前后蹦跶。
“余叔,你真是铁汉柔情哦,待我怎么能这么宠溺呢?”
他吃不消,“你就只剩一张嘴了。丑话说前头,到时治不好病,老夫饶不了你。”
她腆着笑脸说,“要是真治不好,我想把自己过继给你,继承你没花完的财产。”这话说完,立刻被揪住了腮帮子一顿狂虐。
后舍的人听到前面杀猪似的笑闹声,都怀疑自己耳朵故障了。一大早就开始狂欢,这还是他们的主子么?跟这丫头混了几天,简直也快成二百五了。
044
?我劝你好好做人.
自那日河上见了莲宝,绍俊回家就害了一场病。
茶饭不思,恹恹无力。好像丢了魂儿,眼里空空的,整个人只剩了壳子。别人跟他说话,声音很难进到他耳里。讲好几遍,他才吃惊地回神,“你说啥?”
一家人吓坏了,疑心他被水鬼魇了。又是抓药,又是招魂。
绍俊心里有个声音嘀咕着。扰得他不能安宁。
“怎么可能呢,那人为何是王莲宝呢?”
不但有声音,还有一张巧笑倩兮的脸。桃花粉面,秋水流波。像他梦里的仙子。
可她居然是王莲宝!那个被他弃如敝屣、甚至暗中坑害的前未婚妻。
想到自己不识货,把她便宜了一个瘸子,绍俊心里就空了个大洞。以前总嫌她肤黑,一见就心生厌恶,竟没想过好好了解这个女子。
原来她歌如天籁,满腹诗词。蜕了黑皮的鹅蛋脸,岂一个“美”字了得?
玉娇跟她一比,寡淡得无有是处。
许多旧事开始浮上记忆。他想起了她总是偷偷从窗后、门边冒出来,欢喜地喊一声:“绍俊哥,我给你拿了好吃的。”
“绍俊哥,我给你做了双鞋。”
那双杏眼多温柔,多明亮。
八岁订亲,待闺十年,她的痴心始终如一日。有时,恨不得上天给他摘星星。
他却把她抛弃了,一脚践踏到了污泥里。
绍俊想到这里,心如刀割,疼得没法吸气了。
水花小心地把药碗端到床前,哄孩子似的说,“俊儿,你把这药喝了。喝了就好了。”
绍俊猛地搡了老娘一把,打翻了劳什子药碗。爬起来就翻箱倒柜,整个人疯形疯状的。水花又气又怕,带着哭腔说:“祖宗哦,你找啥?”
“鞋。”
“啥鞋子?”
“……莲宝以前做的那双。”他扭头咆哮,好像丢了要命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