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庄主早就听闻莲石酒庄来了一个自东部地区流浪过来的小伙子,不仅人长得阳刚帅气,还勤劳能干任劳任怨……今日终得一见,老庄主就急巴巴地挖人了。
陆和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眼前这位热情又老实巴交的老庄主。内心深处,他觉得眼前这位老庄主更像他父亲,相处起来更融洽,因为老庄主有着大地特有的朴实感与亲和感。
但是他也很迷惘。他没找到来半月酒庄工作的理由,双倍薪资并没有任何说服力。然而,他在莲石酒庄——他亲生父亲为他亲生母亲建造的酒庄——又没有任何归宿感。然然姐讲到的“根”,他还没有找到。
璃玥酒庄的庄主是个斯文败类男青年。据说他看古言小说长大,所以给新建立的酒庄取如此风雅的名字;偏偏他大学毕业后就去澳大利亚留学,修习酿酒及酒庄管理课程,等他学成归来时,酒庄就建成了。
今年是璃玥酒庄第一年酿酒,斯文败类男青年侃侃而谈,从今年葡萄长势讲到他与酿酒师如何酿酒,从中国的西拉讲到澳大利亚的西拉,从中国产酒区的潜质讲到对标澳大利亚葡萄酒旅游产业……
司徒安然也问了不少酿酒的问题以及他对未来发展趋势的预测等。
两个专业人士的过招,让坐一边接不上话甚至无法全部理解的陆和暄如坐针毡。又一次,他自惭形秽。
斯文败类男青年与司徒安然相谈甚欢,前者表示:“今年是璃玥酒庄第一年酿酒,然后就认识你了,看来司徒小姐与璃玥酒庄的缘分不浅。我们因葡萄酒而相识,也希望能因葡萄酒而对彼此都有更深入的了解。”
这又是一场针对然然姐的鸿门宴,斯文败类男青年讲这话时好像陆和暄完全透明似的。陆和暄放在双腿上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又一次紧握成拳。
沿途尽是美酒、美食与美景,当然,人才是这一行程中最靓丽的风景。
“然然姐觉得这些酒庄及他们的产品如何?”陆和暄骑着逐月碎步走着,手里牵着追风的缰绳,追风驮着司徒安然也碎步走着。
策马狂奔固然豪气万丈,但骑在马背上闲庭信步,欣赏沿途旖旎壮丽的风景,也非常惬意。这空旷的大地让人觉得万年光阴不过白马过隙。
“无论是酒庄,还是产品本身,都有很大进步空间,”思量片刻,司徒安然中立客观地予以评价:
“飞雪酒庄的酿酒设备很先进,但可能葡萄本身质量欠佳,又或者是酿酒师本人问题,或其它的,反正产品质量平平无奇。有点可惜了。
“半月酒庄的酒出乎我意料的好,可以称得上精工细酿。原因很多,可能是葡萄好,技术过硬,再加上追求质量而非数量的酿酒理念。但由于酒庄本身没什么财力,你也看到,怪简陋的,这也注定了不能大规模生产,属于精品酒。
“璃玥酒庄不好说,庄主是年轻人,理念比较超前,总想尝试新玩意儿,有可能会取得突破。毕竟在澳大利亚学习过,他家的西拉真心不错,估计是把核心技术学到家了。”
听完司徒安然这一番详细且专业的分析,陆和暄感觉又学到了许多。什么时候才能像然然姐那样有见识?想起然然姐身边群狼环伺,他警铃大响,虽然在很多人看来,等司徒安然离开莲石酒庄,他俩就再无交集了。
想到这一点,陆和暄又秒变小奶狗,那双本来就很凌利的眼睛也变得清澈且无辜,眨巴眨巴着:“然然姐,我觉得你很有庄主夫人的命,莲石酒庄和璃玥酒庄都邀请你来当庄主夫人。”
“哈——”司徒安然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你胡说什么!我像是当庄主夫人的样子吗,哈哈,哈!”
她自顾自笑得尴尬,而陆和暄则睁着一双小奶狗眼睛,眼神怪怪地瞅着她:“为什么不像呢?你那么漂亮,又有远见,又专业又懂酒,还是记者懂得宣传,无论做哪个酒庄的庄主夫人,都能给酒庄带来巨大利益。”
“我是大女主呢,嫁给这些酒庄庄主或少庄主,我会受不了。”司徒安然朝陆和暄眨了眨左眼,故作轻松地说。
“也是,”陆和暄点点头,转过头望向远方,道,“要是把追风关在豪华的马厩里不能出来,它也会受不了。它有着自由且独立的灵魂。”
这话听着,好像无问题,还很对,好像又有问题。司徒安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由且独立的灵魂,这几个字又让她想起林正一那晚说的话。暄儿怎么跟林少想在一起了?
陆和暄又抛出一个灵魂拷问:“可以问下然然姐急着结婚吗?”
“啥——”司徒安然又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她这只小奶狗可真一点也不省心呢。
她调整好姿势,挺直腰身,唇角挂着一丝怪怪的笑,打趣道:“暄儿怎么变得如此八卦,是女人堆里混久了吧。别学她们那样七嘴八舌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暄儿平时都是沉默寡言埋头苦干,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本就不是如此八卦爱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这些天暄儿对她的依赖与关心她也能感应到,她能深刻感知到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动了情。可是,这注定是个悲剧。
而这,就是成长的第一个烦恼,成年人世界里的第一道坎,被社会与人生毒打的第一个宝贵经历吧。都得经历的,早比晚好。
她轻轻抬手,像个哥们那样拍了拍陆和暄的胳膊——两匹马并行走得很近,步伐也很整齐——开玩笑道:“急啥!只要保养得好,姐姐我的男朋友还在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