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儿。”司徒安然唇边荡漾出暖暖的笑意,眼里的波光在月色下盈盈流转。
面对救命恩人,她满心欢喜。她来到他面前,抬头望着眼前这张年轻帅气的少年脸,凌角分明,眼里有光,左唇角微微上扬有一抹止不住的笑。恍忽间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好像意中人正在女生宿舍等着自己。
“然然姐。”陆和暄低头看着眼前这名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子,还是止不住那一抹又痞又纯、又狂野又天真的笑,不大的双眼炯炯有神,眼里也似有波光在流转。
“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司徒安然见他只穿了件牛仔外套,想也没想就伸手捉住他的胳膊,想摸下他的外套有多厚,里面还穿着多少衣物。没想到这么一捉,只感觉牛仔外套内面只是有点保暖毛,里面仅穿一件毛衣。
这种穿搭在她故乡是可以的,岭南地区的是暖冬。但在西北大漠这种地方,秋季已经透心凉,是真的冷到骨子里去、滴水成冰的那种。他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年轻就该肆意挥霍自己的生命力吗?
又一次,心疼攫住司徒安然,仿佛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弟弟在饱受饥寒,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已猜到,陆和暄应该没有太多衣服,因为没钱。
陆和暄被她这么一捉,更局促了。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然然姐,我不冷。倒是你,头发还这么湿,风一吹容易着凉。赶紧到车里去!”说着,他便转身,迈开两条大长腿往辣椒田外的车道走去。
司徒安然也不好继续抓着陆和暄的胳膊,放了手,跟在后面朝车道走去。
车道上停着酒庄的一辆普通商务车,平时工作人员如需出入酒庄,都是用这辆车的。由于陆和暄没有固定的职位,几乎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所以这辆车他也开过不少次。
司徒安然坐在副驾驶位置,车里暖洋洋的。陆和暄瞅了她一眼,见她已戴好安全带,问:“好了吗?”
“好了。”司徒安然看着他,红唇一张,又是嫣然一笑。
明眸晧齿——这种笑容太甜美太灿烂,几乎亮瞎了陆和暄的眼。他只感觉心头像是被谁猛捶了一拳,莫名的紧张。他不敢再看身边人一眼,熟练地发动了车子。
透着融融橘色灯光的商务车,一路飞驰在满是银色月华的戈壁滩上。寂寥起伏的大漠时而有着成片成片的黑影,像藏着万年的秘密,时而反射着大片大片银色纯洁的清辉,亮堂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
慢慢的,戈壁夜色开始有了人间烟火。城市近了。
替陆和暄交了就医费后,司徒安然连拖带拽地拉着他去就诊。
医生得知情况后给他俩做了肺部听诊和心电图、脑电图、胸部ct等一系列检查,两人华丽丽地花掉四五千块钱。
司徒安然心安理得地交了费,心安理得地收好所有收据,准备到时找莲石酒庄报销。
开玩笑,她远道而来的记者掉进莲石酒庄的酒桶里,没淹死就是万幸中的大幸,事故后的就医费检查费肯定不能自己出。
开玩笑,陆和暄不顾一切跳进酒桶里救人,免得莲石酒庄欠下一条人命,救人后的就医费检查费肯定也不能他自己出。
做完一切检查,医生一一拿出他们的心电图、脑电图、胸部ct片查看,并说一切无问题,不用担心。
陆和暄的胸部ct片堪称完美,当医生看到的是肺部没有积水时,司徒安然看到的却是宽肩窄腰的骨骼、匀称强健的肋骨、线条流畅的肺部……
而司徒安然的胸部ct片则看得陆和暄脸红耳赤。虽然胸部ct片能透视出骨骼的轮廓及肺部的状况,但女性特征的柔美线条还是能显现出来,他仿佛看到女子的裸体……毕竟太年轻。
医生开了些预防感冒的药给他们,他们就驱车离开了。司徒安然还想看看市区的商场是否还开门,她想给陆和暄买几件衣服,但西北城市天一黑就冷清下来,更别说现在已接近午夜。
车开到莲石酒庄仅有的一处仍然挂满果实的葡萄园时,司徒安然忽然问:“暄儿,你尝过赤霞珠葡萄吗?”
“啊——”陆和暄手一抖,显然被这个问题惊讶到了,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开车。他顿了下,继续说:“我知道酿酒葡萄与鲜食葡萄的区别,但说真的,到现在我没都尝过酿酒葡萄是啥滋味,也没想过去尝吧。”
说完,他转过头来朝司徒安然尴尬一笑,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左嘴角微微上扬。
“为什么没想过去尝尝?”这倒勾起了司徒安然的好奇。那么多葡萄长在树上,怎么会有人忍住不去摘一串来吃?要知道,酿酒葡萄比鲜食葡萄好吃多了。
“因为它们是酿酒葡萄啊,是用来酿酒的。”陆和暄的这个回答,倒像他本人一样本分。是的,酿酒葡萄是用来酿酒的,不是用来鲜食的,所以纵使它好吃百倍千倍,也不能摘来吃——这,就是陆和暄。
“你停下车。”司徒安然忽然道。
“怎么了?”陆和暄嘴上问着,脚却很听话地剎车了。
车停稳后,司徒安然穿上羽绒服,对陆和暄说:“你稍等片刻,我去摘两串赤霞珠,咱们一起尝尝!”说罢,她打开车门,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她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车。
05
月光下,一棵棵葡萄树整齐排列着,铺向远方白雪覆盖着的贺兰山。
莲石酒庄的赤霞珠葡萄树采用单杆单臂的栽种方式,单臂与贺兰山背道而驰,因为风从贺兰山方向吹来,顺风生长有利于保护葡萄树与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