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从意外到现在要多久了呢,不二?」
夜风从我头顶藤蔓的缝隙穿过,吹乱我头发的同时,也驱散了白天燥热的温度。
手机屏幕渐渐暗淡下去,远处的便利店,父亲尚未出来。月光明亮,对面昏黄的路灯下,飞虫正围着光打着转。直到不久后,身边有汽车呼啸而过,我才微眯起眼睛。
什么东西打在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反光,却完全淹没在车灯刺眼的光束里。
「但无论多久,我们的距离从那时起就必须用光年计算。」
——心的距离。
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我抬头看向深蓝天际的那轮满月。
当我淹没在大阪密如潮水的人群中时,你便被我抛在了东京熟悉的街道,或许孤独寂寞,或许一如往常,开始你的高中生活。
总想达到那种「永不相见,永不惦念」的状态,但现在看来,这想法确实幼稚得可笑。
或许应该责问「巧合」,为何你总有意无意出现在我的世界?
毕竟你看,人们总说:时间能冲淡一切。
但又为何,看到两年后你磨尖的下巴,看到你那要比初中时瘦削一点的体态,看到你当年输给白石时也出现过的「落寞」表情时,心脏就像是被捏住一样?
在这之前,我是多么信仰时间的力量!
相信它能听到我的祈祷,祈祷它能划开我们的距离,祈祷它能让彼此放手,祈祷它能模糊我们的容貌。
可现在看来,所有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夜,自己仿佛睡在一片虚无的黑空之中,急速下坠,渐渐远离光明,却始终都有那么一个白点在眼睛可及的地方,从未消失。
——顽固得让我痛苦。
……
八月前的暑假,真正意义上的画,我只完成了两张。
我在克制自己,除了必要的素描和色彩训练外,我时刻都克制自己的冲动。
不希望画出千岁嘴里那「没有生命」的画。
一张是纪念。
看到遥远东京赛场上,少年那个落寞又不甘的转身,总能想象出他碧蓝的瞳孔里,也一定蒙上了疼痛的灰意。
不过是想将这个风中的转身记录下来,在一片混沌的橙黄中将他那失落的四分之一张侧脸记录在纸上,并永远珍藏在壁橱的角落。
另一张则要归功于灵感。
夜里去见上田老师,恰逢父亲与她丈夫要短途出差。她留我住夜,晚餐过后,她上楼替我去拿睡衣。
听着二楼的木地板被她踩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时,我缓缓抬头,用一种几乎探求的目光盯着上面漏下的昏暗灯光。
直到看见她从昏昧走向光明,被光影切割成的二分之一张脸时,我终于慌忙收回目光。女人一眼便洞穿了我的想法,所以不久后,她才会俏皮地问道:
“蜜,要上来看看吗?”
“诶?”不可思议,要知道两年来,我从未走过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