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同意,不光是忌惮他对唯二的家人动杀念,还因为他想往上爬,即便是奴隶之身也要拼命爬,他要替父亲报仇,替白家的四十多冤魂报仇!
但,谈何容易?
如今煜王竟然主动开口帮忙,且听口气像是有十成把握,难道他已对潘皋暗中布了局?
叫就叫!一个称谓罢了,既然走出叛国投敌这一步,那早晚要叫!
他薄唇微张,一个“殿”字还未出口,帐外有人瓮声瓮气地:“殿下!”
随即黑影一闪,天狼军副统帅刁疆掀帘而入。
煜王向来对手下不错,跟几名副将情同手足,在外打仗自然也没那许多规矩,大帐向来来去自由。
白知饮脸一红,硬生生把那个称呼憋回去。
李庭霄一口气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又无的放矢,只得怒冲冲坐上将军椅:“何事!”
刁疆一缩脖,觉着氛围不太妙。
“遵殿下之命,已派人回天都城传讯,明日是否拔营?”
“拔,拔拔拔!”
李庭霄不耐烦挥手,刁疆赶忙退了出去。
他把目光转向白知饮,挑眉,等他继续,未曾想,他居然一转身,抱着衣服尾随刁疆出去了。
“哎?”李庭霄一怔,望着兀自晃动的帘子,“这还没叫呢!”
煜王大捷的消息乘着快马连过十三驿,不到十日就递进了天都。
百姓们听闻此喜讯,纷纷奔走相告,在他们口中,煜王的天狼军简直成了比先祖王师都不逊色的存在。
一个月后的三月初七,整个天都城披红挂彩,准备喜迎煜王大胜归来。
全城百姓翘首期盼,然而,却没等到。
直至三月初十,一匹快马踏碎朝霞晨露,风尘仆仆的天狼军士兵停在城门前报讯:大军连夜赶路,如今驻扎在城北十里!
午时一刻,浩浩荡荡的仪仗从皇宫出来,顺着玄武大道向城北进发,一大片锦绣华服在阳光下缓慢行进,仿佛彩霞流淌。
湘帝出宫亲迎天狼军,天威浩然,道路两旁的百姓下跪叩首,皆是不敢抬头。
出北城门,远远就见雪白营帐绵延如同山丘,一眼望不见边际,而在官道上,一行盔明甲亮的将士正向仪仗队缓缓迎来。
为首的正是煜王李庭霄,在他身后,左侧是副将刁疆,五大三粗眼如铜铃,右侧是亲卫阿宴,清瘦的身躯挺得笔直,铁盔盔沿刚好遮住额前丑陋的疤。
见到他们过来,湘帝的仪仗便停下了,静静矗立在新绿萌发的官道上。
李庭霄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湘帝专门针对自己的“君王之道”,这次自己没像原主那样一举杀到潘皋国都去,总归是差了层意思,湘帝戒备不强,还端着些架子。
这说明,这场胜仗不足以让他起杀心。
李庭霄心头稍安,他还真担心刚回来就要应对一场鸿门宴。
微风轻拂,暖帐摇曳,能并行四排车马的官道上安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