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饮浑身一震,又慢慢塌了下去,覆上手去阻止。
推拒不成,不出所料再次被掌控了。
他的手和心一起随着他的滚烫手掌忽上忽下,半合的眼睫不堪忍受地快速扇动,喉间止不住溢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他紧紧抓着榻沿,时而因他的粗糙僵直身子,时而又随他的温柔轻轻送,最终在他密不透风的侵袭下无力投降,只觉得身下被褥松软得像是一团不着天地的云,舒适又宁静。
当指尖触到一小块冰凉时,他浑身一颤,瞬间清醒。
李庭霄看他烫到似的缩回手,爱怜地亲亲他被汗水洇湿的鬓角,拿住他那只手,放在贲张的阳锋上。
白知饮想抽手,他却不允,眸光深沉地责备道:“怎么?只顾自己快活?”
白知饮像是被他的眸子摄住了,对视片刻忽地抿嘴一笑,抬头亲在他唇角,生涩地揉了揉。
未经人事的白小将军没什么技巧,甚至有些笨拙,李庭霄便握着他的手循循善诱,最终意犹未尽地喟叹出声。
他恨不能现在就回天都城的家里,与他共赴巫山享尽云雨。
两人就这么凌乱着衣衫拥在一起温存,白知饮被逼着说了不少白天说不出口的情话,面庞娇艳成一朵粉花,直到更夫敲了三下,他懒懒地爬起来,想要给他熄灯。
“哪去?”
“回房。”
“就睡这!”
“明早会有人来伺候,到时免不了闲言碎语。”
“爱说就说去!”
李庭霄用力将人拉回榻上,搂着人耍起赖,贪婪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非要与他相拥而眠。
-
煜王才到西江一个月,西陲戍卫军将军南昊便来信求援,绵各朱云察部四万大军围困西马关,如今粮草不多,将士伤亡过半。
西江王前几天染了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闻讯便派三子栗星隆点了一万兵马驰援。
绵各三大部族全线压境,西江近期也倍受袭扰,六万兵马分散各处,能借出去一万已是倾尽了滇茗城的全力,这还得是西江周边无大战事的境况下。
栗星隆前些天刚满十七,却已是身板硬朗的一员虎将,手中狼牙棒五尺长、一握宽,钉尖淬着森森寒芒。
他走时,王妃云潇璃忧心忡忡地一路送到城外,长子栗星安的死是她一生都揭不过的疮,再往后,栗星野和栗星隆每次出征,她都提前三日吃斋念佛,祈求平安。
又过两日,有消息报,不只西马关,铁鸢卫驻守的西尖驿也受到绵各滋扰。
好消息是,铁鸢卫守备力量充足,盖鑫将军两场大胜,将入侵绵各的墉冬察部赶走了。
坏消息是,墉冬察部出了荒野,却入了草原,大军直逼西江边陲的鸥城而来。
鸥城位于草原和森林的边界,地势复杂,守军不过七千,而据探子报,墉冬察部大军全动,浩浩荡荡足有四万之多,已兵临城下。
鸥城,正是栗星安战死的地方。
西江王掀了药碗,大骂墉冬察,撑着要起来奔赴鸥城与他决一死战,不料,气急攻心下一口老血喷出,人便昏了过去。
李庭霄得了信去探望西江王,见他喝了太医的药已经醒了,云潇璃和栗墨兰正陪伴左右。
李庭霄给栗娘娘见了礼,关切问道:“西江王如何了?”
西江王强撑着坐起来,摆摆手:“老朽矣!”
李庭霄看出他憔悴,安慰道:“鸥城胜负还未可知,何必如此挂心?”
“我儿星安便是战死在鸥城!”西江王重重一拍桌子,恨恨道,“当年鸥城几乎被屠尽,驱逐绵各后重建花了三年,本王怎可再重蹈覆辙!”
“也是。”李庭霄颔首,低头思量片刻,“不需劳心,本王带两千亲卫亲赴鸥城,西江王意下如何?”
“殿下要去?这……”西江王陷入思量。
他担心的是战场凶险,若煜王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向湘帝交代,更何况,煜王对他们来说是一步重要的棋,如今棋盘才铺上,可不能丢了棋子!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李庭霄笑道:“西江王不信本王么?与潘皋鏖战那几个月,本王可学了不少手段,可惜如今不再掌兵,难得有机会再活动活动筋骨,西江王可得成全本王!”
一旁的白知饮侧目。
西江王觉得他带两千人去就是去添乱,虽说昔日天狼军将士之悍勇名满天下,可两千对四万,如何能有胜算?
但煜王主动提出,他也不好驳了面子,再则说,如今西江兵微将寡,一个萝卜一个坑,守鸥城的是他当年的副将马福,人已年迈,煜王好歹也拦过潘皋,再怎么说也比他强。
“也罢,事急从权,那有劳殿下!”西江王拿出令牌,嘱咐道,“滇茗城中尚有几千守军,殿下一并带去,我立即请求援兵,殿下只要据守城池便可!”
不料,李庭霄却不要他的兵,自信满满接过他的令牌,便出城点兵去了。
一个时辰后,黑甲军如头顶乌云一般漫过草原,奔向远方孤城,待他们目力所及处满是绵各旌旗时,鸥城已被围困了一天一夜。
城上守卫森严,墙垛间严严实实竖着木盾,上头插了不少箭矢,城下五彩旌旗整天蔽日,正中帅旗上写着“直里”。
绵各墉冬察部三大虎将之一直里,此刻正坐于帅旗下方。
斥候来报:“殿下,直里大约带了一万人,先锋部队距鸥城城门仅百米!”
随行的亲卫营刘校尉忧心道:“殿下,如何入城?”
李庭霄立在马上不动,目光穿过那层层叠叠的旌旗,看墙头攒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