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分殿几乎处于诺丁城最东边,城主府与武魂分殿,二者之间还隔着不小的距离。
由于半路上探查房屋的缘故,我用了近乎半天的时间赶往分殿。
一路上凌乱不堪的街道和门户大开的房屋向一切外来者诉说着这场灾害的辐射范围究竟有多么广。在这其中,我没看到任何属于居民的血迹和尸体。他们要么早已逃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要么已经成为了虫子的养分。如果换做平时,很难想象这座规模算不上小的城市会如此寂静。它曾经被乡下的村民如此评价:“这墙上莫不是贴了金子?”
当初跟着商队进城之时,时间已经接近夜晚,昆虫徽章的委托再加上盔甲接连不断的袭击,一系列事情占据了我的脑海,我还不曾关注这里的建筑风格。仔细一看,与我先前去过的一些旅行地点相比,这些建筑确实要优美许多。可惜我对绘画这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不然我就可以在记录中将它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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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状来看,我似乎耽搁了不少时间。
眼前的分殿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逃难的居民,少了条胳膊的伤员,与家人走散的儿童——这可不是小数目。虽说算不上大城市,但诺丁城在商业上的特殊性也使得这里的居民不在少数。经历了夜间的突然袭击,居民们都在有意无意的接近武魂分殿。在平民眼中,这种时候只有魂师能给予他们安全感。
左眼微微散出绿色光芒,体内带有魂力的人在我眼中一览无余。我隐约瞥见了几个武魂殿人员在救治伤者,分物资。魂师们都被派去维持秩序,但是收效甚微,混杂着魂力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人数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这样偏远的城市,成气候的魂师少之又少,甚至找不到五十级左右的魂师。唯一一位魂帝,那位老主教为了调查虫子亲自返回了武魂主殿,也就是说,目前的魂师仅有四十多名,再加上武魂殿没有魂力的工作人员也远远不够,单是需要照顾的伤员就有将近三百人左右。
“喂!该死的平民!别站在这添乱!”一声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先前在城主府有过短暂照面的火焰魂师怒气冲冲的向我走来,看起来他被那些普通人折磨的不轻。
“回到你该去的地。。。。。。哦,等等,是你?”惊讶取代了恼怒,他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睛几乎要凸出来。
“是你,哦,天哪,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没穿那件看着很丑的斗篷,我第一时间没认出来。。。。。。”,他显得有些慌乱,组织着语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听那帮过来逃难的家伙说的,整个城主府都塌了,虫子也是从那儿冲出来的,据说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这。。。。。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这一大串问题搅得我头晕目眩,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魂师的数目上。比起与陌生人谈话,我宁愿去找万年雾隐狼打上一架。就在我构思措辞,想着怎么回答他时,另一个耳熟的声音传来:
“火燎!回到你自己的岗位上去!不然我告诉你老婆你在外面调戏小姑娘!”
这个声音我无比熟悉,它来自于主教身边的那位,在盔甲袭击我们时报告伤亡人数的人。他双眼布满血丝,看着十分憔悴。
火焰魂师一脸无奈向我解释了他的身份,这位是主教身边的助手,暂且称他“副主教”吧,主教走后,所有的工作便落到了他肩上,也怪不得他如此表情了。
副主教拉了一把火焰魂师,随后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我,径直向我走来。
“啊,我记得你,就是你接了那头死猪的委托——希望你是带着好消息来的,告诉我那头该死的猪还活着!这里的居民需要他们的城主!”
“抱歉。。。。。。我和子爵走散了。。。。。。有人扮成他袭击了我。。。。。。”我尽量组织语言相两人说明城主府内究竟生了了什么事。“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清晨了。”
。。。。。。
周边依旧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但我却感觉到了异样的寂静,仿佛一层无形的墙壁将我们三人隔绝在外。副主教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目光似乎能击穿灵魂,直达内心。他就这么盯着我,时间一长,甚至能感觉到整个身体在颤抖。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就在我几乎维持不住表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副主教收回了目光。
“该死的虫子,还有那该死的胖子——”他口中骂骂咧咧,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同时还不忘冲我们挥手。
“先跟我来,有些话到殿内再说。”
我与被称作“火燎”的火焰魂师对视一眼,无奈跟了上去。副主教这幅模样,压根没有给我拒绝的余地。
他将我们带到了一间比较隐秘的小房间,里面仅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张诺丁城的地图。副主教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在我们之间不断游离,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情况紧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目前的人手少得可怜,我希望你们两个再回去一趟那个胖子该死的猪窝,报酬随便你们提,只要在武魂殿接受范围内。此外,我会额外再派两个人协助你们。”
“四个人?这未免太少了点?”
火燎先我一步提出了问题。
“你以为我不想加派人手吗?!我手里面能站着走路的三十级以上魂师加起来不过三个,不到三十级,面对那些虫子跟免费的加餐没什么区别。”副主教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与先前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目光里甚至透露出一丝哀求。
“这。。。。。。”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看起来还年轻的副主教,他的语气和神情仿佛硬生生老了十岁。
“虫子很危险,我知道这是个过分的请求,但诺丁城里的魂师大多数只是二十九级的大魂师,直面虫群,他们或许一点机会都没有,但在我的帮助下,他们至少能守住这里的平民。”
他艰难的用颤抖的双手摘下脸上的单片眼镜。
“但我们能守住几天?我已经向外面派出求援了,但哪怕最近的武魂分殿来支援都需要整整半个月!鬼知道那种虫子究竟还有多少?!”
“打扰一下,”门被轻轻叩响,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我已经让学院里的教师加入夜间防守的队列里了,我们还有一些天赋比较好的学生——”
“足够了,院长。”
副主教举起手,打断了中年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至少不能让那些刚刚成为魂师的孩子们上战场,那都是武魂殿将来的财富。”
好吧,这确实推翻了先前我对于武魂殿的刻板印象。我一直以为皇室贵族和武魂殿这样地位高上的大人物身上都端着一种无形的气场(用圣瞳先生的话来讲,俗称“摆架子”),不过至少眼前这位没有所谓的架子,更像是一位为了领地居民而操心的领主。
“砰!!!”
一声巨响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那声音来自于手掌和和桌面的亲密接触——显然,我又在重要时刻胡思乱想了。但眼前这一声似乎不是因为我,下一刻,副会长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
“什么?!那家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