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桃炉小院的五个小时后,岑鸳成功失了眠。
一是因为窗外的月光太明亮。
二是因为,房间隔音效果很一般,而隔壁房客制造的声响又很有节奏感,并持续了一小时五十八分。
岑鸳默默在心里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她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般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把珍姐吓了一跳:“小岑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哈哈,对。”岑鸳搓了搓脸,忍不住开始瞎扯淡,“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有陨石砸在屋顶上。”
“哎哟,你这梦的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珍姐一边嘀咕着,掀起后边墙上的帘子,回厨房拿小笼包去了。
岑鸳的哈欠打到一半,她头顶后方忽然传来懒散声音:“陨石砸屋顶,那不就是世界末日了?确实是个噩梦。”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
“欸,您说得有道理。我之所以会梦到这个,大概是因为……”
自带尾巴的连体睡衣本就笨重,这只浑身炸毛的胜王龙还很怕冷,非得把两手都揣在袖子里。
好不容易终于转过身,岑鸳下意识抬头,微蹙的两道远山眉不自觉松开,往上一挑——
站在她身后的,又是列车上偶遇的那个男生。
“因为,月亮太吵了。”
听到岑鸳这句话,对方扑哧一笑,古铜肤色衬得小虎牙闪闪发光。
“很有趣的原因。”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岑鸳睡衣帽子上的嫩绿龙角。
“真巧,又见面了。我叫洪伏,你呢?”
“岑鸳,鸳鸯的鸳。”
*
某位自诩“小清高”的王团圆小姐——长年以身体力行贯彻并证明了一首诗: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岑鸳同学也长年对她此种行为嗤之以鼻,后来却发现,那也是一种难得的勇气。
或许,有些事情看似飞蛾扑火,实际上那只是一盏无害的白炽灯。
恐惧源于未知。
当然,云端上更盛行的梗是“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引申一下,要想战胜恐惧,唯有“胜券在握”:笃定自己一定能占上风。
这种必须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掌控欲,时常令岑鸳同学感到痛苦,而生活往往是以脱缰野马之姿狠狠踏碎她的大部分预设。
比如本次什珀湾之行。
岑鸳从未预料到,自己会遇到洪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