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跳跃的光在室内流转,相互间并不多么熟悉的一对璧人就着矮榻相对而坐,那情形不似新婚夫妻,倒似合作双方在洽谈着什么。
赵婉心想,这场豪赌,成败约摸就在今晚。
她卷了卷一绺柔顺的发丝,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对面散漫而坐的郎君,哦,这位长相无论看多少遍都优越至极的人,就是自己今后的夫君了。
与此同时,云舒亦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这位似乎与寻常贵女不太一样的新婚娘子。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好一阵,才终于在怪异的氛围当中,倏尔笑了出来。
“天色已晚,不若,先安寝?”云舒主动以退为进。
“安寝倒是不急,不如咱们先谈谈天呢。”赵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灯火通明的窗外,矜持地笑了笑。
“哦?娘子想聊些什么?若是诗词歌赋,为夫才疏学浅,怕是难以与你聊起来。”纨绔子弟只会逃学,哪会风月。
“自然不是,惯闻夫君诸般游戏皆擅长,不如我们便来玩一个游戏吧。”穿越人士的文学造诣实在比不上古人,怎会谈诗词歌赋。
“游戏?”云舒眼中升起一丝兴致,这小娘子,倒是真有些意思。
“对,游戏。”赵婉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舒一眼,晶亮的眸子仿若春日极尽妍丽的花朵。
她表情如小狐狸一般,充满期待地看着云舒,尔后从一个精致的小荷包
中,掏出两颗前日里使阿秀偷偷买回来的骰子,放在手掌上摊开,示意他看。
“规则很简单,我们一人一颗骰子,比大小,谁输了,便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条件。”
对赵婉来说,玩复杂的游戏,显然自己赢的几率不会太大,毕竟这位可是从前长年混迹各种游玩场所的,搁后世,就是那种每天逃课去网吧和游戏厅的中学生,经验实在是丰富。
也因此,最简单的掷骰子比大小,点数由天定,反而能赢的概率更大些,再不济,十局八局的玩下去,她的运气不至于差到满盘皆输。
云舒移动目光,看着那洁白如玉的精巧手掌上,赫然立着的两颗全新的骰子,笑了。
“便依娘子所言。”
赵婉悬着的心由此落下了十分之一,这云舒,能耐着性子陪自己“玩游戏”,没有“之乎者也”,没有“这不行那不可”,光在这一点上,便确实与旁的郎君不一样。
她看着云舒修长的手指从自己掌心中捏走一颗骰子,便将自己剩余的那颗利落地往半空中一抛,然后略微紧张地跟着骰子落下的痕迹转动着眼睛。
四点。
也不错了。赵婉暗暗呼出一口气,心道。
这游戏规则虽简单至极,却玩的俱都是心跳,毕竟,谁也不知,若是自己输了,对方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得付出会失去一些什么的代价。赵婉对这个道理有着很深刻的认知,她
绝对不会认为只要自己提出来想要的,那云舒就一定会答应自己。
只有这种看上去双方皆会有得有失的博弈,方能让这狡猾的郎君从中看到自己能获取的利益,从而君子一言,不得不应许自己的条件。
“娘子运气不错。”云舒勾了勾唇,笑道。
“那便希望夫君的运气,比我稍差一筹了。”赵婉葱葱玉指戳了戳那四点朝上的骰子,真心祝愿道。
云舒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真是头一次见着有小女娘竟这么不客气的,张口闭口便是希望别人比自己运气差些。
他漫不经心的将骰子往上一扔。五点。
“实在是不好意思,此局为夫要略胜一筹了。让我来想想,”云舒睨着明显失落了些许的小娘子,“该提一个什么条件呢?”
“夫君请说便是。”赵婉安慰自己,不着急,这才第一把呢,后面有的是机会。只期望这人,不要提出什么让自己太过为难的事情便好。
“唔……我有些渴了,不若娘子为我倒杯热茶吧。”
“这便是此局的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