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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你想过吗?万一你人算不如天算,棋差一招。”尉迟姝这次眼里的担忧并没有一闪而过,只透过那双晦暗深沉的眸子,尉迟嫣就能清晰看出她的意思,“三皇子当了皇帝,要处死李长平,难道你也打算陪他一块死吗?”
尉迟嫣摆摆手,手上动作不断地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打开倒了几粒在掌心。然后在尉迟姝察觉不对要阻止前,抬手仰头,直接吃了进去。
“嫣儿,你吃什么?!”尉迟姝也担心她破罐破摔,打算吃毒药了。
吃完了药,尉迟嫣才给她揭晓答案,笑得阴险狡诈,道:“嘿嘿,这是师傅给我的好东西,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有大用处。殿下这下去也有一会儿了,我得赶紧去矮榻上躺着,装装样子,免得露了馅。”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马起身,健步如飞蹿到屏风后面的矮榻上仰躺着,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尉迟姝看她快得令人咋舌,也预料到什么,赶紧将塞在袖袋中还带着血迹的手帕泡在染红的铜盆里,搓洗一番,然后拧干。起身后,也是快步走到屏风后,斜坐在矮榻上,轻轻替尉迟嫣擦脸。
尉迟嫣侧耳倾听,微微蹙着眉头,然后做了个来了的口型,立马闭眼装成晕死过去的样子。
动作熟练快速,仿佛她是做过千万遍的。
就在这一刻,尉迟姝心中大震,心中猜测或许尉迟嫣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要她开口,说难其实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算太简单。
“先前在府上要拦住殿下,并非是我行事歹毒,而是府上正好来了一位神医。皇子妃在我府上呕血一事,毕竟与我脱不了干系。当时殿下行事匆忙,我只好出此下策,万望殿下赎罪。”
这声音一顿一挫都能说是十分刚正不阿,但间杂着些不可言说的轻蔑之意,其中推卸责任的字眼,看来是用的得心应手。
尉迟姝转头看了一眼来人还未推开的门,再回头看来尉迟嫣,却见她又睁开了眼睛。
尉迟嫣冲她眨眨眼睛,突然咧嘴一笑。
尉迟姝还没清楚她这笑里的意思,下一刻,就见她抬手轻拍了胸口一掌,猛地一口刺目的殷红自她口中喷涌而出。
“嫣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惊呼,尉迟姝赶紧手忙脚乱的用手帕擦拭她脸上的鲜血。
话音刚落地,哐地一声,门已经被人踹开,李梵惊慌的声音应声响起,“嫣儿怎么了?嫣儿!”
尉迟姝还未应声,耳畔风声乍起,却见余光中一道白影闪过,带过的风差点迷了她的眼睛。
再定睛一看,李梵已经半蹲在矮榻前,双手牢牢抓着尉迟嫣的左手,面上全然不似作假的焦急。
“……咳阿巳,疼…咳咳……”
尉迟嫣似是带着梦中的呓语,可口中咳呛的血迹却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我不过才出去一会儿!”
李梵责问尉迟姝,却见她双手沾血,神色无措。不得已,回头看向跟随进门的羌大人,吼道:“你说的神医呢?让人滚进来!”
“呃,殿下,我瞧……”
“瞧什么!”李梵近乎目眦尽裂,狠骂道:“让那神医滚进来!若是今日不能治好嫣儿,我要他陪葬。”
嚯!
古早霸总语录!
尉迟嫣闭着眼睛,蹙眉憋笑,稍稍一有压制,那口中的血就止不住的往外呛。
“他是死半路上了吗?!”
他只顾着骂,全然没看见尉迟嫣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倒是尉迟姝看得清清楚楚。
尉迟姝:“……”
好吧,一起演。
尉迟姝眉宇间竟是无措慌乱,“嫣儿刚刚还好好的,只是我听见你与羌大人说话之后,正想着给你们去开门,却不想她就又咳了血。明明先前已经喝过药了,大夫也嘱咐不得有人打扰。大夫呢?楼大夫呢?!”
“殿下,我瞧皇子妃这样咳血,怕是……”
“怕是什么!”李梵双目泛红看他,“若是嫣儿今日死在这里,那明日你就给我死在天牢里!”
羌大人不受威胁,但也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手抚心口,一手颤抖着指他,“粗鄙无礼!你,你,你……”
尉迟姝不想看他这幅样子,赶紧起身出门去叫楼樯。再随便抓个店小二,塞了一两碎银给他,要他即刻去将尉迟府的尉迟大人请过来,就说羌大人要毒死皇子妃。
彼时,楼樯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一身粗布麻衣,鹤发童颜,手脚利落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疾步而来。
尉迟姝当即高声宣扬:“楼大夫,赶紧进去给我妹妹看看,她又开始咳血了!”
楼樯偷偷给她比了一个易懂的手势,意思是尉迟大人已经往这边赶来,约摸一刻钟就到。
她会意,当即快步下楼去门口守着,等尉迟鹄过来。
楼樯进门片刻都不敢耽误,目标明确直往屏风之后而去。绕过屏风一看,尉迟嫣竟还在咳血,原本只是肩头染了一小块血迹,这会儿半边身子都浸染透了。
楼樯:“……”
别说楼樯纳闷,尉迟嫣躺着舒服,但心里也是纳闷。自己这个出血量,居然还没噶,他们都不怀疑一下吗?
什么东西这么臭?!
“楼大夫,你快给嫣儿看看,怎么好端端的又咳血了?”李梵连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