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家中还有事情要料理,柳晟得王爷照料在下很放心,我这就先回去了。”说完柳永安就快步往外走去。
云间在原地看着柳永安急忙忙的背影,又看了看内院,脸上再也压抑不住笑容:“有戏。”
太阳爬上远处的屋檐,花园里的桃树染上金光,女侍在院内角落架子上重新点上熏香,香味从窗户的缝隙爬进房内,柳晟趴在谢宸的身上,呓语了一声:“好香。”接着把头转了个边,手搭在谢宸的脖子上胡乱摩梭着。
谢宸再度睁开眼任由着那只作乱的手越摸越往上,像是迟迟没弄清楚手下这不像是床垫的触感到底是什么,柳晟微微睁开眼,眯着一条缝抬头去看。
视线还模糊着,就看到自己的手正摸着谢宸的脸,而谢宸就这么直勾勾的和他对上视线。
柳晟就这么看着谢宸的眼睛,谢宸也这么看着他,视线逐渐清明,意识也逐渐清晰,柳晟不敢低头去看整个人都挂在谢宸身上的自己,柳晟被心跳的声音打的脑子一阵空白,不知道是他的心跳声太大还是谢宸的心跳声太大。
硬着头皮僵硬的把手收回,柳晟很想头一歪昏睡过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一想到自己还趴在谢宸身上,这个想法只出来一瞬间就被打消了。
要不干脆一咬牙滚到床里面去再装死?另一个想法油然而生,柳晟动了动肩膀,背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就当是我在梦游,其实我根本没醒。
柳晟安慰自己这么想着,眼睛一闭就要往床里面滚去,谢宸突然出声:“阿晟你醒了吗?”
谢宸感受到身上的人僵硬了一瞬,接着就听到柳晟的声音传来:“醒了,哈哈,好巧,你也醒了。”
说完柳晟猛地往旁边坐起,“嘶”,这一下子动作太大,牵扯到后背的伤,疼痛直钻大脑,疼的柳晟倒吸一口气。
谢宸收起想要逗弄柳晟的小心思,连忙坐起来查看:“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看看你的伤。”说着就要去撩柳晟的衣服。
柳晟看着已经伸到自己胸前的手,一把抓住道:“我没事,不,不用看了。”
“怎么会不用看,你这下肯定渗血了,我看看。”谢宸挣开手去扯柳晟的衣服。
“不用看了,真的不用看,我感觉没出血!”
昨晚意识涣散的情况下谢宸可以想扒衣服就扒衣服,但现在柳晟已经清醒了,虽然两人已经睡了一晚上,可柳晟觉得自己再度暴露在谢宸面前这事还是很让人羞耻,自己衣衫不整,而谢宸却衣冠楚楚,这画面柳晟想到就烧红了耳朵。
如果换个人的话,柳晟绝无二话,都是男人,生前的时候这种画面每天都会发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谢宸的话,柳晟诡异的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看了才知道。”谢宸依旧没松口。
“不用”
最终还是没拗过谢宸,半自愿半强制的让他看了,伤口在高效消炎药膏的作用下,大片的青青紫紫已经消除了不少,伤口也没有渗血,看到谢宸没说话,柳晟道:“看吧,我说没有就没有,不要质疑我的判断。”
“但还没消肿。”谢宸下床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朝柳晟晃了晃,说:“刚好换下药。”
换药,比看伤势还诡异的行为,柳晟看着谢宸因为绑纱布而时不时的靠近,两人呼吸撞在一起的时候,柳晟脑子短路的想,希望自己的胳膊可以转三百六十度,这样他就可以自己换药了。
换好药,洗漱完,两人离开房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因为后背的伤,柳晟迈着机械的步子在谢宸的旁边缓慢挪动。
很艰难,但这是柳晟为自己争取到的,因为刚才出门的时候谢宸给出的建议是背他,但被柳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展示了自己苦练了两个月的身材,虽然感觉被嘲笑了,但至少说服了谢宸自己能走,于是柳晟正龟速的往前厅去。
走近前厅,青菜鲜肉粥的味道参杂着药味飘出,柳晟闻着,肚子很捧场的叫了两声,在食物的吸引下,柳晟脚步都迈大了点,谢宸看着被香味勾走的柳晟嘴角都上扬了几分。
柳晟很自觉的坐下,拿起勺子就开吃,温度刚刚好,是算好时间晾好的。谢宸随即坐到对面,下人刚好端出一碗粥,粥被放下,谢宸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没着急吃,开口道:“昨天,你父亲来过了。”
柳晟大口的喝着粥,没听清谢宸说了什么,头也没抬含糊问道:“什么?”
“昨天,你父亲来过了?”谢宸依旧搅着粥。
手中的勺子突然被松开,砸到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虽然昨天的那场局柳永安也参与其中,但柳晟被打板子的事无法预料,柳晟无法想象柳永安在听到自己孱弱的儿子被打了二十军棍后该多么心痛,而在赶往辰王府的路上,柳永安又该是怎样的心惊胆战,是多么害怕自己小心养着的孩子可能面临身亡的。
柳晟眼神涣散的望着前方,反思着自己昨天为试探而做出的偏激行为将自己置于险地,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自己的身后还有为自己操心了一辈子的年迈的父亲。
二十三年无牵无挂的生活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对柳晟来说,一朝有了算是陌生人的父亲,虽然欣喜感概,但总是少了感情,少了牵挂,少了思量。
而对柳永安来说,却是自己费尽心血爱护的孩子一病之后,多了陌生,多了疏离,多了担心。
柳晟闭了闭眼干涸的眼睛,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从出生就相伴的,但这不是让他人无故担心受怕的原因,而这种无故地担心受怕放在一个父亲身上可以说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