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平顽童一样摊开手,无奈解释道,他并不在意将这些家族琐事说给面前这两位自己欣赏的年轻人听,尤其自己有所欲求,倒是坦率些好。
姜炎问道:“所以呢?刚刚听陈大人说这祭祖诸事只会与陈家宗族子弟有关系吧,那为何会把请帖放给外人?我看那请帖上也没有限定是写给陈家宗族子弟的。”
“不错。在以前,包括家主之位在内,所有家族职务皆由此分配。而事情的转机则是随数十年前一位天才的崛起出现的。”
“天府郡郡守杜宇?”
“哦?小友知道?”
“略有耳闻。”姜炎淡然道。
“不错。”陈留平点头肯定,“如今的陈家家主陈谏秋与当今天府郡郡守、兑州第一高手杜宇是为忘年交,此为一桩在兑州广为流传的美谈。”
“怎么就都知道了?”周怀民见面前二人皆了然状,不免出声问询:“我还不知道,快同我讲讲。”
“可以。”陈留平摇头晃脑,俨然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讲解道:“其年陈家老家主陈斥彬有四子,其中老大陈谏冰与老幺陈谏秋最为出众,二人武道修为、治家才气皆难堪伯仲。终使众长老以‘长幼尊卑’序其二人,是以陈谏冰为家主。
“陈谏冰继位家主约莫十数年后,隔壁郭家却出了一惊世奇才。正是当今崎崖郡守、郭家家主郭守诚。说来也有意思,这位郭郡守虽名‘守诚’,但早年性情狂傲,常视宗族礼法为无物,故捅出不少娄子。尤其出身郭家外门,鲜有礼教,在郭家老家主为其才华的纵容下,竟横刀立马,以青年辈身份向陈家家主陈谏冰挑战。
“这本可视为一次小辈的僭越,陈家主也不必当真应战。但因家主早年得位并非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且其十数年来一直困于六品巅峰难以突破,这不免引诸多小辈乃至当年参与决定的长老非议。让家主不免脑门一热,不顾众长老反对便愤然出战。
“却不想那郭郡守实乃一天纵奇才,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竟也有六品修为,一手郭家‘祭魂刀’出神入化,麾下一尾凝雾寒霜龙与一头冰刃净翅虎更是勇武,直把六品巅峰的陈谏冰击落天江大峡。至此,陈谏冰声望低到了极点,虽捡回了条命,却终日把自己关在本家后山中再不问世事。”
见周怀民欲言又止,陈留平瞪了他一眼,忙接道:“与此同时,在外历练的陈谏秋听闻此事,带着自己在游历途中结拜的兄弟杜宇赶来。此时的陈谏秋早已突破六品大劫,是为七品修为,如若出手,免不了落个陈家气急败坏,以大欺小的名头。因此那杜宇自告奋勇,压下结义兄弟的名号,只作一般路过的陈家青年高手向郭守诚挑战。
“二人相约天江大峡,斗了三天三夜也难舍难分。他俩自江面战至山巅,又从云端坠入江中搏斗。郭守诚已是天纵奇才,却不想那杜宇更甚。同为六品巅峰修为,以一手自创的控火法门与郭守诚的祭魂刀你来我往,只把那天地分作冰与火的两极。唉,只可惜其年我尚在中州游历,却错过了当场观摩二位强者斗法的机会,可惜可惜!”
不过感慨片刻,陈留平继续道:“最后,杜宇返璞归真,一招浓缩火属性内息至极致的轰拳轰碎了漫天冰影,胜了郭守诚,为陈家搏回了场子。实在痛快!也正是这次对决,让郭守诚更为成熟,使其成为邪兽师之乱时兑州抗击邪兽师的中坚力量。”
稍作喘息,陈留平又道:“其后,陈谏秋重得陈家家主之位,而杜宇则在其帮助下逐渐在天府郡站稳脚跟,凭借着极强的修为成为天府郡守至今。
“自那以后的数次祭祖大会,参与者不再仅限于陈家宗族成员,受邀者除了祭祀环节本身,其余时间皆为陈家的座上宾,参与到陈家权利分配中来,更能从中获得名利,乃至陈家珍藏功法、材宝与丹药。”
说完,陈留平起身拿过方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沏了杯茶,一饮而尽。
所以就成了…处理陈家权利纠葛的雇佣兵了吗?周怀民低头沉思。
他虽然敬佩陈留平其人,却也诚然不想卷入这种大家族的麻烦事里去。
毕竟自己如今不过三品巅峰,在真正的妖孽天才面前还是不够看的。若是姜炎去倒也无所谓,自己挤进去却有些勉强了。
姜炎?原来如此。看着陈留平暗暗观察着姜炎面色,周怀民释然地挑了挑眉毛。
“如何!”
“这……”
姜炎与周怀民交换眼神,见其先看了眼请帖,又看向自己衣袖,便向陈留平道:“事出突然,晚辈一时也难以下定决心。陈家之行必定能与兑州诸多青年强者交手,这让姜炎无比期待。但这也会打乱我兄弟二人的一些规划,不知陈老可还能再等我些时日?”
“不用着急决定。”
陈留平见姜炎态度模棱两可,便劝说道:“祭祖诸事,本家还需半年多时间来准备。家中我尚且能看得上的年轻人尽被其他老东西挑走了,剩下的则多是些难堪大用的货色。你无需有压力,若要来,则这两个位置定会为你与怀民留着,若你不来也无所谓,我本就在峰原郡了,再远也调任不到哪里去了。”
“呵哈,原来如此。”将请帖收入怀中,姜炎赔笑道:“那我过几日再给陈老答复。”
“没问题。”
“陈大人。”就在这时,院落大门外,叩击声合着侍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进来。”陈留平朗声应道。
还是那侍女,半低着头,以闭月羞花之姿向屋中小步趋来。
朦胧的丝绸裙摆荡起两方春色,健硕而细嫩的大腿自侧身生出,令人无限遐想,抓耳挠腮间却不忍往更深处窥探。
周怀民同姜炎都十分默契地偏过头去看向房间无人处。
侍女来到陈留平面前,礼道:“陈大人,我们收到了一封信件,是自乾州来的。”
“哦?”陈留平接过那书信,遂了然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侍女退下,一如她来时妩媚。
直到听到合门声响,二人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陈留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