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涵两手拎满了吃食,在书童的帮助下迈着小短腿上了马车。
挥别清清姐后看着车厢里丝绸软垫上摆着的食盒,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唔,还想吃。
抿了抿嘴,小裴涵摇了摇头,不行,要留给哥哥。
目光看向旁边挨着的一麻袋吃食,清清姐说是送给哥哥的,不会是送了一麻袋雪花酥给哥哥吧
总给哥哥送那么多好吃的,小裴涵撅了撅嘴,不过送给别人的东西不能打开。
还挺重,虽然很好奇裴涵的小胖手在拎了拎袋子后又放回了原处
等哥哥下学回府,小裴涵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哥哥的小院,七拐八弯,经过好几道廊道,精心摆放的假山木石越来越少,越走越偏绕过一处空旷之地,小短腿裴涵方才走到哥哥的无名院。
无名院是真的无名,这院子上连个牌匾都没有,院门口特意种了两排整齐的桃树将这个院子与侯府隔开了似的。
一到三月便桃花眼,一地残红。
破旧简陋的木门上插门了一大把干枯的艾叶条。
推开熟悉的小破门裴涵拿起吃食一溜烟跑了进去,“哥哥,哥哥,看我拿了什么来”
“这一麻袋是清清姐让我带回来送给你的吃食。”小裴涵边跑向二楼边好奇地喊道,“哥哥,快拆开来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裴弈刚放下书箱便见着像小麻雀一样扑扇着双手飞奔进来的裴涵,习惯性地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大脑袋上,“吃的要放在饭桌上。”
小裴涵猛地刹了车,有些晕乎乎地走到饭桌旁,“我放好了,哥哥你快过来拆开。”
裴弈将书箱摆正才走到裴涵身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圈一圈耐心地解开了绳结。
小裴涵迫不及待地伸着大脑袋想往里瞧,清清姐又送了什么好吃的。
啊,竟然是一麻袋大馒头
哥哥也会有吃馒头的一天,小裴涵惊讶中还暗戳戳的带了点愉悦。
毕竟他可是吃过好几次清清姐送的馒头,这样才公平呐。
小裴涵悄悄抬眸瞅了眼哥哥的脸色,哥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对于一麻袋馒头没有感到丝毫诧异。
他决定掏出他这次得到的美味,将仅剩的一块雪花酥从食盒里拿出来递给哥哥。
“哥哥,吃,这是清清姐送给我们的,这一块是给你的。”裴涵指着精致的小碟子里仅剩的一块眨巴着眼睛说道,上次他心里可委屈了,不能让哥哥心里也这么委屈。
裴弈看着瓷碟里的雪花酥,红于白的碰撞色彩分外明丽让人想起林清清唇红齿白的样子。
轻轻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的雪花酥粘于唇齿,是不同于他做的满是坚果的口味,清新的干水果粒夹杂在牛轧糖之间很好的综合了牛轧糖的粘腻香甜又清新。
裴弈抿了抿还残留在舌尖的甜,转头脸色严肃地对裴涵说道,“最近不要再让你清清姐破费了,想吃什么找哥哥。”
“为什么”小裴涵又撅起了嘴,虽然哥哥做的吃食也很好吃,可是,清清姐总是有新鲜的东西。
“你清清姐她在侯府和哥哥一样过的不太好。”裴弈摸了摸裴涵的大脑袋,“你想吃这样的雪花酥哥哥也可以给你做。”
裴弈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眼哥哥,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清清姐总是送大馒头,原来是侯府对她不好。
离开小院子的时候,裴涵挠了挠清清姐给他扎的髻回头看了眼哥哥偏僻破旧的院子,八岁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父母要生下一个自己并不喜爱的孩子。
裴涵自从懂事以来,时常替哥哥感到委屈,明明哥哥总是做得比他更好,为什么父母总是对哥哥不好呢。
摇着自己的大脑袋小裴涵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这样的事情,八岁的他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翌日小裴涵一脚刚踩上马车准备和哥哥一起去上学,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儿,快过来。”
侯夫人华氏着一袭紫金华服华贵非凡,一头乌却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修长的颈间佩着白玉貔貅,腰间又坠着剔透地羊脂玉佩。
裴涵下意识侧过头看了眼车厢里冷冷清清不动如山的哥哥,下了马车转了脚步朝母亲走过去。
侯夫人华氏正了正裴涵腰间的玉貔貅才将一帖红绳缠绕的黄符放到裴涵的小胖手里,“这是我前些日去华安寺求的文思符,经过有名的活佛西津大师开光,据说带上后便会让人目达耳通,出口成章,用过的都说特别灵验。”
“这符呢我特意请大师给你算了,涵儿你五行缺水,最适合辰时带在身上,切记到了时辰就绑在腰间。”
行动间一截锃亮光滑的鸡血藤手镯从华氏白皙的手腕间露了出来。
小裴涵将文思符拿在手里,乖巧地点了点头,“母亲,我记住了,我和哥哥先去上学了。”
噔噔噔噔迈着小短腿小裴涵又跑回了马车,看着车厢里对此习以为常已经古井无波的哥哥,小裴涵总觉得握着黄符的手有些难受。
今日书法课上,曲夫子特意拿裴弈的一摞张纸稿夸赞了一翻,夸他的各种字体已出具形态,已然书法初窥门径,如若形成自己统一的风格,必然能步入书法大家。
写满字的纸稿在丁班学舍里进行了一番传阅,同窗们纷纷赞叹没想到总是考最后一名的裴弈竟然书法颇为不错,不是个门门皆废的废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