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硯所住,是在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竹屋。
房舍前有花草藥材,纖纖細竹隔出兩間屋室,一旁是視野開闊的茶屋藥堂,泛著竹子與藥草混雜的清香,極具禪意。
文清硯扶著秦黛黛坐下,為她重擦拭傷口,上藥包紮後,便要她稍後片刻,去了藥堂尋找固定斷腿的板材。
秦黛黛看著眼前清雅的竹林小築,一切都如世外桃源一般。
「啪」的一聲,里側的竹屋陡然傳來茶杯落地的聲音,秦黛黛驚了一跳,轉眸看去。
隔著若隱若現的竹簾,只能模糊地望見裡面的床榻上坐著一個年邁的老者,正吃力地夠著桌邊的茶杯。
秦黛黛心口劇烈跳動了下。
文鶴。
她深吸一口氣,踉蹌著起身朝那邊走了兩步:「是文神醫嗎?」她的聲音緊繃,手不覺謹慎地放在身側,隨時準備召喚飛白劍。
屋內的老者動作微僵,下刻陡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撕心裂肺。
秦黛黛還欲說些什麼,便聽見門外一陣腳步聲,文清硯的聲音疑惑:「秦姑娘?」
秦黛黛猛地轉身,便看見文清硯手中拿著兩根劈開的光滑竹子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才道:「我聽見裡面有咳嗽聲,是文神醫嗎?」
「師父?」文清硯眉眼焦急,將手中竹子放下便疾步走進裡屋,寬聲撫慰著。
老者的咳嗽聲逐漸平和。
秦黛黛仍僵立在原處,方才文清硯掀開竹簾的那瞬間,她看見了文鶴,文鶴也在直直地看著她。
臉龐滿是溝壑、鬚髮也已蒼白的老者虛弱至極,只有眼眶中的雙眼不似老人的渾濁,充斥著血絲,詭異的亮。
那張臉,竟與夢境中割小岑望血肉的人影不謀而合。
不多時文清硯已安撫好老者走了出來,抱歉一笑,溫和地為秦黛黛固定好斷腿,又見她一人行走困難,更是貼心地送她回去。
夜色漸濃,已過子時。
冬夜的風極寒,月也被陰雲遮住。
許是靈藥起了作用,秦黛黛感覺腿傷處逐漸泛起熱意,不再如之前那般疼痛。
文清硯得體地攙著她的小臂,與她一同朝院落的方向走去。
「文大夫,文神醫今日可曾出門?」沉默良久,秦黛黛出聲問道,「我見他身有不適。」
文清硯輕嘆一聲,憂心忡忡道:「師父年歲已老,口齒難言,腿腳也早已行走不能,更遑論出門?如今只盼著能在清幽之地,靜心養性,心思開闊些。」
也便是說,文鶴不可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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