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死了呢,明明……前不久还和奴家说……要赎了奴家娶进门的……呜呜呜……四年的感情……奴家已许非他不嫁的……”
一旁的暮白边听着春莺的哭诉,扯了衣袖,也泪眼汪汪地擦拭着,却被缪尘霜一把抽回,低声怒嗔:
“用你自己的衣袖!”
暮白白了她一眼,从身旁的案几上拾起一块水晶龙凤糕,就往嘴里塞。
“戏演完了吧?”祈墨透着空灵的话语打破了悲伤的氛围,所有人皆满脸愕然。
“官爷,奴家没有……”
“你可知撒谎不从该当何罪!”祈墨掏出一枚银质腰牌亮在春莺面前。
春莺见那泛着银光的腰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唇泛白,不住地哆嗦。
“奴家不知官爷为何这般指责奴家……”
“昨日我在陈亨遇害的房间里,现了一屉水晶龙凤糕,这样式可是和这碟子里的一模一样。”祈墨目光一转,盯着案几上白瓷碟里那码成一块块,红白相间的水晶龙凤糕。
春莺自知事情已瞒不住,吓得叩头求饶道:“官爷饶命!奴……奴家……招,陈亨是奴家下毒害死的……妾身在赠他的水晶龙凤糕里下了七沸散……”
暮白听闻,手中拿着的咬了两口的水晶龙凤糕滞在半空。
“你为何要对他下毒手?”
“是他负心在先……奴家一时气不过就……”春莺抖如筛糠。
“你可知,杀人……是要偿命的。”祈墨目光凌厉。
“奴家知错了!请官爷……饶了奴家……”
春莺颤颤俯身于地,呜咽哀求,不停地磕着响头。
祈墨瞧那春莺面有悔改之意,也不再追问,站起身掀了前襟向门外走去。
“我们走吧,她不是凶手。”
“师兄,这不对,她……都招了……”暮白一脸茫然,但他知道祈墨判案从无差错,遂急急跟了上去。
祈墨也未回应,只是带着两人进了一处客栈坐下,点了些茶水酒菜。
“师兄,刚刚为何说春莺不是凶手?”暮白端起一碗盖子茶。
“因为她在撒谎。”缪尘霜抿了一口清茶,眼皮也不抬。
暮白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方才祈公子一提起陈亨,她眼睛先是往左上方飘忽,随即扮出吃惊表情,可那表情停留时间过了一秒钟,很显然是在伪装。另外她的哭声并不哀切,而是故意哀嚎。”
一百零七个案件,缪尘霜看过四百九十八个嫌疑人的面孔,自然一眼识破了这种拙劣的演技。
“缪姑娘说得没错,通常情况下,这是人撒谎时候的表情。”
祈墨继续说道:“春莺下的毒是七沸散,是致幻药而不是毒药,其用量也不至于令人死亡,仵作检验出那陈亨的尸体并没有查出这类药物,她只听我们说陈亨死了,便以为是自己的药害死的。”
“并且事当日,春莺一直在青鸾楼未外出。我此行不过是想警示她,莫要再干出这样的事。”
“凶手最初的目标应该只是陈亨或陈世琛一人,可没曾想其余不慎误食了水晶龙凤糕的家属家仆药性作,惊动了凶手。”
“所以凶手一时慌张,就将所有人全杀了?”暮白接着祈墨的推理,继续分析。
他脸上浮起疑惑,“可是,那罗县丞不是说了,陈家在清河县没有相识之人吗?”
缪尘霜沉静不语,听着祈墨条理清晰,逻辑紧密的分析,心里琢磨着这祈墨智商情商双商在线,或许……
或许能帮自己重回现代。
即便是回不去,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他手下办差,也能在唐朝混个公务员当当吧。
祈墨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缪姑娘,看来你也深谙‘五听’法,可是三法司的人?”
缪尘霜眨巴着一双明眸:“三法司是什么我不知道。可五听我知道,当时硕士毕业论文有参考过文献,五听即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辞听是‘观其出言,不直则烦’;色听是‘察其颜色,不直则赧然’;还有气听……是什么来着?”
“气听是‘观其气息,不直则喘’;耳听是‘观其聆听,不直则惑’;目听是‘观其眸子视,不直则吒然’”祈墨接过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