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尘霜从小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顿时桂花混合百合的香气在口中蕴开,困顿的感觉一扫而空。
柳青合上木盒,收于袖中,若有所思地问道:“缪姑娘,奴婢斗胆问一句,神皇为什么要我们盯着薛主持呢?薛主持不是爱慕神皇吗,怎么会害她呢?”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心理摆效应。当人的感情在外界的刺激下,会具有两极性,就像钟摆一样,人的感情很容易向相反的状态转化。如果爱恋的对象给一个人带来了刺激或是伤害,受伤害的那一方如果恰好又有边缘性人格障碍,那么既有可能会采取极端的报复性行为。”缪尘霜向柳青解释道,“而薛怀义就是这样一个具有边缘性人格障碍的人。”
“哦……”柳青似懂非懂,因为缪尘霜的话里面有太多她听不懂的名词。
酉时三刻。
万象神宫庆贺新皇登基的夜宴拉开了帷幕。宴会上觥筹交错,道贺声不绝于耳。
神皇的女子警卫队此时化为侍宴的宫娥,暗中盯着薛怀义的一举一动。
武曌喜滋滋地看着这一切,却丝毫没注意薛怀义已是面色阴沉,妒火中烧。
祈墨淡漠的性子向来不喜欢这般热闹的场面,且看着祖母武曌笑意盈盈的脸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惨死的父亲,便借故离了席,到殿外静一静。
洛阳的夜不知何时起了风,凉意袭人。
他刚走下殿前的台阶,忽见一人影倚在西南角的玉栏边。一轮明月将那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借着月色,祈墨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李旦。
李旦在这里做什么?祈墨眉头一蹙,走上前去。正好,他想借此机会问一问缪尘霜的隐卫一事。
李旦听见脚步声,回身一望,见来人一身绯袍,腰配银鱼袋,只以为朝中某个官员前来假情假意地奉承,便没想搭理,可瞧那人面容俊朗非凡,英眉星眸,又不住多瞧了几眼。
“殿下。”祈墨略施一礼。
“嗯。”李旦颔,心想着这官员找错了奉承对象,需要阿谀奉承的对象明明是大殿御座上那威风凛凛的神皇,而不是独自一人凭栏叹息的落魄皇嗣。
“微臣乃大理寺少卿祈墨。”
“哦,就是那位在官道上破了饿殍一案的祈少卿吗。”李旦又重新打量了他。
祈墨没有回应,直截了当地问道:“微臣斗胆问殿下关于大理寺正缪尘霜的隐卫一事。”
李旦眸光一动,“她告诉你了?”
“是。缪寺正乃大理寺之人,微臣认为应当由大理寺之人保卫其安全,而不是借由宫中之人。”祈墨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那本王问你,大理寺办案,可曾遇上凶险之时?凶险的情况多否?”李旦被降为皇嗣后,就不再用朕来称呼自己。
“大理寺办案,自然是无法避免出现凶险的局面,且涉及的案子越多,凶险的情况也就越多。”
“那谁来保证她的安全,你么?”李旦眉头一挑。
“我会尽自己的全力,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去护她周全。”祈墨语气十分坚决,没有半点犹豫。
李旦眸光一沉,缪尘霜与这个祈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你能时时刻刻不离她身边吗?譬如现在?”李旦的话中带有一丝挑衅。
这倒是把祈墨给问住了。
“多一个人护她周全,又何妨呢?”李旦幽幽地说道,“况且幽竹只负责她的安危,其他的一概忽略,祈少卿大可放心。”
祈墨默然不语,的确,多一人护卫缪尘霜却也无碍,只是见别的男人对她如此上心,自己的心底为什么会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呢?
神宫大殿。
薛怀义将手中那杯美酒一饮而尽,重重地砸在案几上,猛一起身向殿外走去。
缪尘霜见状,向柳青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忙紧随其后。
可那薛怀义步履极快,才没一盏茶的功夫已快走到了南门。
缪尘霜愈觉得有些不对劲,悄声嘱咐柳青继续跟着,自己则回身向大殿跑去。
大殿上依旧人声鼎沸,不少官员已有醉态,更加浮夸地拍起武曌的马屁来。
缪尘霜穿过人群,随手抄了一个灯笼就匆匆上了神宫二层。
正当她刚上到二层时,才走了几步忽然现脚下湿湿黏黏的,便提起灯笼一照,脚下竟满是火油!
她又抬眼一望,见三丈外有一黑衣人正拿着木桶往地上倾倒着火油,她便朝那人大喊:“什么人!”
那人听见声音,把手中的木桶往旁边一扔,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一点,往地上一扔,火焰附在火油上霎时间蹿出七丈高,眨眼功夫便如一只张牙舞爪的火龙张着血盆大口向缪尘霜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