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这么看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什么了?”暮白挠头问道。
“这碗汤,你拿去给缪寺正。”祈墨向他递来一碗热鸡汤,鸡汤颜色清淡,不见任何一点油腥。
暮白接了鸡汤,嘀嘀咕咕道:“嘿!我说怎么这缪寺正的待遇这么好,先是有皇嗣不辞辛苦来送药膳,又有大理寺卿亲自熬制鸡汤,怎么当年我折了腿就没这待遇呢。”
“你忘了当年是谁日日起夜为你换草药的?”祈墨将柴火灭掉。
暮白嘿嘿一笑,“嘿嘿,是师兄你。当我啥也没说啊,我这就给缪姑娘送汤去。”
暮白敲门进看缪尘霜的寝室,已见她起身,忙道:“怎么样,好些了没,我说你也是真的傻,干嘛非要去跳河呢?那水那么凉,想想都刺骨。”
说完,他还故意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跳河,说得我是去寻死觅活似的,我明明是怕祈公子被坏人拐走才跟上去的。而且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感冒而已,你们都太小题大做了。”
缪尘霜并不以为然,殊不知在唐朝,一场风寒也极有可能夺人姓名。
“小题大做?我只知道昨夜师兄一脸焦灼地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了。”
“我昨晚是被抱着回来的?!”缪尘霜站起身,脸庞唰一下绯红满面。
啊……这……缪尘霜心里一片慌乱,母胎单身的她竟然和一个男子有这样的亲密接触,这是一件多么难为情的事情呀!
“那可不吗,不然以你那时的情况,你怎么能自己回来的?而且还连夜找了大夫为你看病,大夫走了以后还一夜未眠守在门外呢!”暮白从小几上的檀木食盒中捏出一块甘露丸子塞入口中。
“这皇宫里的东西,果然好吃啊。”暮白舔了舔手指。
“我听素问说,这是午时的时候宫里送来的。”缪尘霜看了一眼檀木食盒。
“对啊,还是皇嗣自己亲自送到你房间里的。”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缪尘霜身边道:“哎,你说,是不是你上次入宫的时候皇嗣看上你了,不然你说这事它不合理呀!不过嘛,你去宫中当个妃子也挺好的,之前师父不是说当你找到你的姻缘就可以回到什么所谓的现代嘛,这莫非就是你的姻缘……”
缪尘霜快手从檀木食盒中抄起一枚茯苓山药蜜枣糕,一把塞进暮白嘴里,笑嘻嘻地道:“我看你这嘴,不吃东西它是闲不住是吧!”
她脸上虽然毫不在乎地嘻嘻哈哈笑着,可心里却不得不在意暮白说的话,再一联想到那名神出鬼没的江湖算命师说她是王妃的命……难道……
而且,从个人的行为动机来分析,祈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这么做的确是关心下属,倒也无可厚非;可李旦就不一样了,作为身份尊贵的皇族,亲自来大理寺探望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于情于理似乎有些不妥,实在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缪尘霜心乱如麻,不管怎样,先去找祈公子道谢吧,改日再找个机会向李旦问个明白。
花厅后堂,祈墨正端坐案几前,手里拿着一把竹镊,竹镊上夹着一片不足半寸大小的碎布。
“身体还未痊愈,你还是要多静养些为好。”他听见至远由近的脚步声,开口道。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缪尘霜故作轻松似地向前走了两大步,“祈公子,谢谢你。”
“无需道谢,你是我的属下,这是我必须做的。”
“哦……”缪尘霜点点头,虽然这和她心里猜测的一致,可从祈墨的口中得到证实,心头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她见祈墨拿着一柄竹镊,又见竹镊上的碎片,忙问道:“这是?”
“这是昨日日我潜入龙渠,在通往魏王府的支渠淤泥里现的。”
缪尘霜回过神来,凑到灯下细细一看,“这是龙渠那女尸身上的衣物残片!”
“可这胡姬为何会与魏王府扯上关系呢?”缪尘霜借着火光眯了眼仔细看着碎布上绣着的对鸟联珠纹,“而且青鸾楼的胡姬为什么去了魏王府,还在那遇害了呢?”
魏王府……胡姬……她沉思片刻,忽然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我想起来了!”
“两个月前,我曾因查案,去了一趟青鸾楼,当时遇见了一位名叫武延基的纨绔公子,听周围的人说,那位公子就是武承嗣的儿子。当时他正对着一名胡姬指责怒骂,硬说是那胡姬偷了他的玉。我当场就揭穿了武延基是在撒谎。”
缪尘霜将碎布紧攥在手:“我分明记得,那胡姬跌坐在地上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小腹。人在下意识做出来的一些举动,往往出于内心世界最真实的反应。只不过这种反应不受个人意念控制,甚至会在下意识的举动结束之后,人的大脑才会有所察觉。”
“也就是说,胡姬的这个举动,是在保护什么。”祈墨分析道。
“或许正是……腹中的胎儿。”缪尘霜的手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