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楼。
那龟奴远远瞧见一个人影朝门院走来,脸庞瞬间垮得老长,却又不得不以礼相迎:“缪寺正,这次又是来办差的?”
“不办差,那我来这干啥?”缪尘霜挑眉。
龟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这倒是,这倒是。”
“把木尔塔娜给我唤来吧,我有事要问。”
龟奴一听到木尔塔娜的名字,腰板直了直,“唉呀,今儿个可是不巧,木尔塔娜她身体抱恙,已经闭门谢客好几日了。”
“我前日来,你也是这般说辞,木尔塔娜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哎呀,她这病是可疫病,楼里将她安排在后院的阁楼上。大夫特别吩咐了,除了每日送食送药的丫鬟能上去以外,其余人是万万不能接近的。”
缪尘霜审视着那龟奴的表情,说道:“那等她痊愈了,请你们第一时间告知大理寺。”
“好,好,老身一定照办。”龟奴边说着边送客。
白跑一趟的缪尘霜回到大理寺后院,一屁股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嘀咕道:“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怎么?还是见不着木尔塔娜?”身后响起了祈墨的声音。
“祈公子!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青鸾楼,还吃了闭门羹……”缪尘霜讶异地回头道。
“我看你这两日急匆匆地出门,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不到一个时辰又一脸沮丧地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祈墨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虫草山药粥,放在石桌上,“这说明你去了距离大理寺不足一里的地方,但因为没有收获,只能折返,加之那脂粉味,透露了你去的场所不是胭脂铺就是风月之地。”
“祈公子的推理能力真是令我佩服。”缪尘霜一叹,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可是竟还有人能看得出来,实在是令她有些钦佩。
“吃吧,再不吃就凉了。”祈墨看向那碗腾着袅袅雾气的热粥。
缪尘霜道了谢,一口一口吃起粥来,那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烫口也不过凉,正如眼前人的关心一般,让整颗心温暖了起来。
“魏王府那边,可有情况?”她三下五除二将那碗粥吃完,抹了嘴说道:“以武延基那嚣张跋扈的性子,我估摸着他必是不愿来提审。”
“如今神皇即位,武家人权势滔天,想要提审魏王府的人,的确是困难重重。而且眼下我们掌握的证据还太少,不足以给武延基定罪,而且人是不是武延基所杀的还须进一步追查。”
“此事疑点太多。我觉得……青鸾楼那边有些蹊跷。”
“怎说?”祈墨问道。
“我让小白把长安城中的药铺问了个遍,没有听说近几日往青鸾楼里开药送药的,那木尔塔娜怎么好端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一病不起了。而且青鸾楼里老鸨一口咬定他们的胡姬近几个月既没有怀了身孕的,也没有失踪的。如今种种迹象都证明那女尸就是青鸾楼的胡姬,可却查不到她生前的任何踪迹。”
缪尘霜眉心一沉,“会不会是……青鸾楼的人被魏王府收买了?”
祈墨沉思,“的确有这种可能。”
末了,她又道:“如果有人能出面证实那女尸就是失踪的木尔塔娜就好了……”
“对了!”她想起了什么,“那个木尔塔娜我虽见过一面,但样貌还能想起个八九分来。”
祈墨听闻她如此说,唤了衙役迅呈上一套笔墨纸砚来。
缪尘霜看着那套笔墨纸砚,目光灼灼,祈公子怎么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她挽了袖口,拿着炭笔,一边回忆着在青鸾楼见到木尔塔娜的模样,一边将脑海中的形象呈现在雪白的宣纸上。
祈墨只站立在她身旁,目光柔柔地落在她光洁如玉的双手上。一缕碎从她额边拂下,耷在她晶莹透白的右脸颊,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挽住那缕调皮的碎,却见她迅用右手将碎捋至耳后,他竟有些慌张地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
幸好她太专注,丝毫没有现身旁的细微动静。
因为记忆已有些许模糊了,缪尘霜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才画完了整幅人像。
“有了这幅画像,兴许能问出些什么来……”缪尘霜将那画像展在半空中,仔细打量着。
“我出门啦!”她收拢了画卷,急切地站起身来,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大理寺。
祈墨望着她跳脱如野兔的背影,轻叹着摇了摇头,嘴角竟牵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
缪尘霜这回直奔的可不是青鸾楼,而是长安城的西市。
“缪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好?”春莺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挺好的。今日我就不与你寒暄了,有一事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