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世道,谁说得清楚呢。”布衣老者叹了口气,“听说这七位大臣,虽各有所长,但也都是野心勃勃,他们之间有恩怨纠葛,又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听闻此案实在是错综复杂。”
“那今日的庭审,狄老和其他六位大臣岂不是很危险?”年轻男子问道。
布衣老者摇摇头,“那倒未必。这大理寺卿祈墨,可是个刚正不阿的主,他断案如神,公正无私,今日的庭审他一定会秉公处理。”
众人的议论声被宫门下维持秩序侍卫们打断:“都让开!都让开!”
只见六辆黑檀木马车辚辚而行,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含元殿殿门外,东、西、南面皆设三张九尺长的檀木长案,上面铺着黄色的绸缎桌布。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推事院官员分别落座。文武百官则坐于后方。
大理寺卿祈墨端坐于主座之上,目光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监察御史来君臣则坐于西侧的长案前,他身后站着数名侍卫,手握刑具,令人不寒而栗。
刑部侍郎格辅元和御史大夫周兴分别坐在东西侧,脸上皆肃色凛然。
刑部侍郎格辅元负责审理案件,御史大夫周兴则负责监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工作,确保审判的公正和公平。
“启禀圣上,臣等已经将所有证人证物带到了大殿之外,只待圣上宣旨,便可开始审理。”刑部尚书史思诲上前禀报道。
武曌坐于华盖下,微微颔,髻上的十八支金凤金光灿灿,“好,宣旨吧。”
缪尘霜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心中五味杂陈。
七位大臣被狱卒押着上了庭场。暗无天日地关押使得各个大臣皆是蓬头垢面,步履蹒跚,浑身还散出一股腐臭之气,与他们平日在朝堂上威严十足的模样迥然不同。
唯独狄仁杰虽一袭破洞长衫,长髯凌乱不堪,却仍昂走在前列,目光仍是锐利不减。
来俊臣目光冰冷地哼笑了一声。
宰相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礼卿崔宣礼、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一一跪在庭场中央的玉石砖上。
“宰相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礼卿崔宣礼、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勾结李唐旧党,企图倾覆武周政权,证据确凿!”刑部侍郎格辅元将厚厚的一沓罪状呈了出来,问道:“你们可否认罪?”
狄仁杰挺直胸膛,“臣不明白,臣一向为人良善,忠于朝堂,向来并无二心,何罪之有呢?”
来俊臣听后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的辩解真是可笑!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吗?”
他大吼一声:“传人证!”
一名浑身带伤的男子被狱吏推搡着,步伐不稳地走上庭场。
那狱吏猛踹一脚,男子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来俊臣站起身,转身向高坐殿前的武曌深鞠一躬,转而对在场的围观之人朗声道:“此人乃故太子府之旧仆杨俭,曾为故太子李弘效命。今已招供,当年便是狄仁杰、裴行本等人串通起来,怂恿太子李弘谋反,可不料谋反未遂,太子李弘被满门抄斩,”说到这里,来俊臣向祈墨瞥了一眼,“狄仁杰等人自知身负重罪便畏罪辞官,臣等近日查明,这狄仁杰重新拜相入京后,屡次与此家仆私下密谋,目的就是为了复辟李唐江山!”
“满嘴胡言!来俊臣,你构陷忠良,不得好死!”裴行本瞪了来俊臣一眼,从口中啐出一口血痰。
武曌端坐在龙椅上不露声色,她轻咳一声,示意来俊臣继续说下去。
来俊臣露出一抹狞笑,“臣还有物证。”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一卷供词及书信呈上。
武曌接过供词,仔细翻看起来。她越看脸色越沉,眉头紧皱。她并非不知道来俊臣的用意,只是这桩案件应该如何走向,她心中的天平还在摇摆不定。
来俊臣走到那跪倒在地上的男子面前,蹲下身,掐住男子的脖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我招,狄仁杰他们……他们近日找到我,说是要……要找到故太子李弘之子……并拥立其为王,还说……还说要复辟李唐江山……”
故太子李弘之子?这话一说出口,立即在围观的百官及百姓之中炸开了锅,众人可从未听闻李弘曾有过子嗣!
男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浑身上下颤抖得厉害。
狄仁杰冷笑一声,“哼,我怎未听闻故太子李弘有子嗣呢?简直一派胡言!来俊臣,如今圣上亲自审案,你若是捏造事实可是犯了欺君罔上之罪!”
来俊臣冷笑一声:“狄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故太子李弘无子嗣,那就听听此人如何说吧。”
说罢,他转向那跪倒在地的男子,厉声问道:“杨俭,你且将你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杨俭浑身颤抖,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来俊臣的手中。他抬头看了看来俊臣,又看了看高坐殿前的武曌,最终低下头,颤声说道:
“太子李弘……的确有一独子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