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偿一口再说!”林思行顶了顶兄长的胳膊,手上活计不停。
纵使她每块蚵饼都用料及足,但架不住家里的猪油实在少得可怜,是以剩了将近一半的牡蛎。
所幸她并没有将所有牡蛎切了,剩下都是些个头大小正好又完整的,可以直接加水煮熟,用来蘸酱料吃。
当然,这一步得放在最后面,毕竟锅里还剩一小层油呢!
她用锅底仅剩的一层油煎了石斑鱼,加水,炖煮鱼汤,把有限的资源利用到极致。
林思德迟疑地咬了口蚵饼,双眼瞬间亮起:“好吃,真好吃,我还是头一回尝到这种味道,只是,朔城从未有人吃过牡蛎,加之咱们没有摊位,五个铜板怕是不好卖。”
“谁让你去摆摊卖了。”林思行莞尔,一双眼睛笑得弯弯:“你去城中一家客流多,掌柜又没甚势力的茶馆,点一碗茶坐着吃饼,就这香味,保管有人上来询问,届时你就说,这是京城勋贵人家间兴起的吃食,是那厨娘回乡省亲,才叫你尝到这一口。”
“他们若是想买,你便拒绝!”
“拒绝?”林思德蹙眉,眼中满是困惑:“为什么要拒绝?”
“你答应了他们,便是同掌柜的抢生意,你若是拒绝他们,掌柜的瞧见这东西招人稀罕,必拉你做同盟。”林思行面上笑意不减,煞有介事道:“届时,你告诉他,秘法不外卖,但可以给他供蚵饼,一块饼五个铜板,但是他转手只能卖六个铜板。”
“只赚一个铜板,他能答应吗?”林思德只觉脑子有些跟不上妹妹的思路,卡壳转不过弯来。
“怎会只赚一个铜板,咱们独家供给他,慕名而来的人多了,光茶水他都能多卖几十盏,更别说旁的吃食,这些咱都不沾。”林思行说到这,看了灶房外的谢世子一眼,别有深意道:“价钱低,买的人才多,咱们赚的也多些!”
闻言,谢景明侧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她这是在做局?
“思行,你太聪明了!”林思德不知妹妹别有用心,他用力一拍掌,继而想起什么般抬手去摸妹妹的脑袋,寻摸半天总算摸到一丁点还未消退的鼓包,一面揉着一面喃喃自语:“也不知我脑袋被人敲上两下能否有此等效果。”
“去你的!”林思行拍开兄长的手,作势要拿勺子敲他:“吃你的蚵饼去,别在这添乱。”
“哎!”林思德应声退出灶房,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一块蚵饼五个铜板,抛去油和面粉这些需要花钱的成本,能赚四个铜板。
牡蛎没人要,个头大,往往一颗牡蛎可以做两个蚵饼,数量又多,捡起来根本不耗费时间。
这个营生若能做下来,必赚钱,届时,爹娘也不必如现在这般劳累!
等林思行端着鱼汤和煮好的牡蛎出来,林思德忙钻入厨房,将锅刷得干干净净,给妹妹和谢公子烧洗澡水。
“林姑娘!”谢景明看了眼端到自己面前的鱼汤,眸色沉沉叫人瞧不清眼底情绪:“你当真一点不怕?”
“啊?”林思行张大眼睛,表情很是迷茫:“谢公子此言何意?”
“你定价低,卖的多,是能多赚些,却也更易引来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谢景明抬眼对上少女的视线,神情很是严肃:“你这是将令兄和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思行托腮凑近几分,一双眼睛笑得弯弯:“我既答应帮你查案,就不是市井里晃晃随口问两句那般简单。”
她要的,便是那些个有权有势的老爷的觊觎。
朔城的官员贪,与官员相互勾连的商人也贪,蚵饼横空出世,她若直接找上门,换来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低价卖给酒楼,要么将秘方咽进肚子里,不得售卖,可要是知名度打出去了,叫那些商人知晓此物可赚,可大赚,他们绝无可能放弃。
届时,少不得人找上门,她再从中挑一个最有权势的,还愁无法从中撕开一道官商匪相互勾连的口子?
“林姑娘高义!”谢景明拱手,由衷道:“若世人皆如姑娘与令兄这般,又何须担心地方有蛀虫。”
“会改变的!”林思行认真道。
这话是说给对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谢世子查案的能力究竟如何,她心里没数,是以,她更要尽自己的力来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