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儿子,她吃了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的身体也弄垮了,可何书依旧在外面鬼混,每次回家除了看看孩子,根本不会来看她一眼,婆婆也还是那个态度,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她都生了儿子了,怎么生活还是一团糟,是不是她生的儿子还不够多?
面对这个问题,孟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不过还是个未嫁的哥儿,但是他很同情胡招娣的遭遇,决定以后有机会就来看看她。
两人正说着,突然大门被人打开,一阵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房间,只见胡招娣的婆婆抱着一个襁褓进来,没好气地对胡招娣说道,“该喂奶了。”
胡招娣连忙低眉顺眼地接过嗷嗷待哺的婴儿,突然她手中一个无力,差点将孩子摔下来,还好孟溪离得近,帮忙搭了把手。
却没想到就是这么随手这一扯,竟然将小婴儿的襁褓扯开了半边,里面露出的尿布赫然就是孟溪此行想要拿回去的那半匹布的样式。
“这布……”
孟溪在看见那布的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忍不住抬头质问起胡招娣,心中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那只是有些相似的布料。
而胡招娣还没有说话,一旁看着的老妇人却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真是没有一点用,要是把我们的小乖孙摔出个好歹,我就把你卖去给人牙子,卖的钱刚好再给我们何书找个能生养的婆娘。”
“婆婆,我下次一定小心,您千万不要卖了我,小宝还小,可不能没有娘啊!”
胡招娣顿时被老妇人的话给吓到了,连忙道歉求饶。
两人好像都有意将孟溪给忽视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孟溪脸上的难看表情。
孟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慌,给自己不断打气,也许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毕竟何家好像也不是很差钱的样子,应该不会贪他半匹陈年旧布。
“大娘,您消消气,招娣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对了,招娣,我这次来就是想拿回让你帮我保管的那半匹布的,毕竟我也到了年纪,准备要相看人家了,就想用那半匹布做件好衣裳。”
孟溪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胡招娣,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惜对方的目光左右游移就是不敢和他对视,见状,孟溪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说什么布,胡招娣哪有什么布?自打她嫁进我们家门,她身上的东西哪件东西不是我们老何家的?”
老妇人毫不留情的话,顿时让胡招娣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原本蜡黄的脸色也染上一点红色。
之前她为了在孟溪面前撑面子,每次孟溪来的时候,她都好好收拾了一番,自然不会让孟溪看出来。
而孟溪交给她保管的那半匹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她的所有物。
刚开始胡招娣还没有把主意打到那布上面,可是一年两年,孟溪一直都没有找她要回去,于是她便试着挪用了一点,准备等以后孟溪来要时就给他补上。
可是人的贪心从来都是填不满的,一开始可能只是挪用半尺,后来就是一尺,两尺,直到这次生了孩子,家里一时来不及准备,胡招娣便将剩下都布都裁剪成了尿片。
即使过去多年,那布依旧柔软,可见当初孟溪娘亲给他练手的,都是比平常人家用的要好的多的布料。
毕竟刺绣就是个精细活,要是一开始就不打好基础,光用劣质粗布降低手感,那后面根本就学不好。
“就是那孩子用来当尿片的布啊,那花纹和样式,绝对是我让招娣保管的那半匹布,是不是你趁招娣坐月子不注意拿来做的?”
此时的孟溪还对胡招娣保留着一丝小时的情谊,不愿责怪她,毕竟她刚生了孩子,处境也比较困难,便以为是她婆婆趁她做月子时发现了那布,才拿来给小孩做尿片的。
“那布不是胡招娣带来的嫁妆吗?我都见她用了好多次了,而且那布还是她自己拿出来给我们小宝做尿布的,关我什么事?”
老妇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见孟溪怀疑到她头上了,连忙撇清关系。
“你要找就去找胡招娣去,不要以为拿点什么烂菜叶还有腌萝卜来,就能在我们家指手画脚的。”
老妇人要不是为了让自己金孙能喝上母乳,她才不会养着胡招娣这个好几年才下蛋的母鸡,同时间和她嫁进来的小媳妇,大多都生了两三个了,她倒好,费了大力气才生了一根独苗,真是没用。
老妇人言辞间都是对胡招娣的不满,简直比一般的婆婆厉害多了。
“招娣,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孟溪闻言转头看向正在给孩子喂奶的胡招娣,就算对方再掩饰,孟溪也能明显看出来她满脸藏不住的心虚。
“孟溪,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我也是看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拿了,就想着先应应急,之后再加倍给你补上,不是还是一样的嘛?”
胡招娣没想到自己挪用布匹的事情,刚好被孟溪抓了个正着,只能腆着笑脸,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向孟溪解释。
“胡招娣,那半匹布是我过世的娘亲如今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你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随便用了呢?你眼中还有没有我们之间的儿时情谊,看来终究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看着小婴儿身下的尿布,孟溪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和几年前张氏裁掉他的衣服,给孟泉做尿片的那一幕何曾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后母,一个是他幼时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