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哈回想,成衮扎布这一个月来仿佛也瘦了不少。
她原以为他只是担忧她,加上亲手照顾孩子辛苦,没想到别的事上,不由懊恼道“这段时间,我真是太忽略布布了。”
青苹劝了一句,“娘娘有灵,定是想看着公主与额驸夫妻恩爱,小阿哥平安康健。”
乌希哈叹息不语。
两刻钟后,乌希哈提着食盒来到成衮扎布书房。
弘时已经离开了,成衮扎布正神色凝重地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张地图和几封书信。
听见响动,他抬起头来,见是乌希哈,先用力揉了几把脸,起身迎上揽住她,“可是刚从灵堂回来这几天你都起得早,要不要去歇个午觉”
“我不困,”乌希哈摇摇头,“我给你带了参汤,喝一点再忙吧。”
“这参汤不是给你炖的么”成衮扎布扶她坐下,见她故意拉下脸佯怒,笑道,“那我们一起喝。”
参是四爷从私库里挑的上好野山参,这半年来,乌希哈不知道吃了多少补品药膳,才没因为侍疾和悲痛病倒。
她盯着成衮扎布喝了三分之二,问他“三哥来找你商量什么事”
婚后,乌希哈一般不过问成衮扎布的公务,他觉得与皇子们有关或者她有必要知道的,自己会主动说一些。
只是从乌希哈孕后期到宋氏病,他们这方面交流几近于无。
成衮扎布吐了一口气,直接答道“西北有变,弘时他想请命出征,来问问我的意见。”
听见这个答案,乌希哈没有太吃惊。
弘时为了他的将军梦努力了这么多年,眼下又已娶妻生子,若有领兵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三哥如今性子沉稳,皇阿玛说不准会同意他去历练一番,”乌希哈想了想,对弘时的表现还是比较看好的,“就是可能得麻烦额祈葛关照他一二,额祈葛最近可有来信”
成衮扎布递给乌希哈一封信,“你看这个。”
乌希哈接过,越看,表情越凝重。
这封信并不是策棱的家书,而是副将写的。
信上说边防军在日常巡视时遭准噶尔部偷袭,策棱中箭,离心脉仅有寸许,虽救治及时无生命危险,但也伤了元气,短期内无法上马作战。
也是因着戍边大将受伤,准噶尔部在罗刹的支持下,频繁骚扰边境抢掠,随时可能举兵来犯。
乌希哈着急问“我们是不是得接额祈葛回来养伤”
成衮扎布摇头叹道“额祈葛麾下骑兵,有八成是喀尔喀部族人,就这么接他回京,他不会放心的。”
“那该如何是好”
乌希哈依稀记得,历史上大清与准噶尔部的战事,前后跨越三朝,打了有七十年之久。
“朝廷应该会派兵增援,以防意外。”
成衮扎布手指划过地图,这段时间他憋了不少心事,也不管乌希哈能不能听懂,跟她解释起来。
“罗刹始终在准噶尔背后不消停,为的是将大清兵力牵扯在西北。因为三福晋,大清与大不列颠建交,罗刹却与法兰西交好,起战估计也是想断了大清和欧罗巴的商路。”
“且若西北不稳,罗刹很可能同时进犯东北。几年前的布连斯奇界约和恰克图条约,虽划定边界,也给了罗刹甜头,其实大清这边也都憋着火呢,这两年国库充沛,兵强马壮,皇上早想把北海那一片给打回来”
乌希哈认真听他说的每一个字,努力理解。
成衮扎布说完战局,又谈起朝中将领,“额祈葛负伤,若要静养,帅印应会转给傅尔丹,或者岳钟琪将军。弘时他兵法尚可,但常年在水师训练,不擅6战,又对西北不熟悉,便是皇上允他出征,也只能做个裨将。恂郡王这些年养尊处优,怕是难以再挂帅,年将军若还在世”
在成衮扎布口中,这些将领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乌希哈知道,还有一个人,他没有提。
是夜,亥时。
乌希哈翻了个身,立刻惊动了成衮扎布。
“怎么还不睡”他大手在她背上轻拍着,想像以前一般哄她入眠。
“你不是也没睡。”乌希哈侧过来,注视着他同样毫无困意的双眼。
成衮扎布将她抱得紧了些,担心道“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