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段怀锦猛地抬起头,跟着走进了院内。
来到前堂,霍夫人吩咐女婢去沏壶热茶,给段怀锦暖暖身子。
“你想知道什么?”霍夫人坐在椅子上,开口道。
段怀锦微低着头,低声道:“我想知道关于霍少允的事情,全部事情。”
听到霍少允的名字,霍夫人先是一惊,而后眼底浮现一丝悲伤,她轻声道:“那孩子……还活着?”
“九年前被我带回了家,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他。”
“少允是个苦命的孩子。”霍夫人缓缓道来。
雨水磅礴,一个孤独的身影缓慢的行走在街道,他没有伞,浑身都湿透了,发丝滴着雨点,像个无家可归的孩童。
雨水顺着他的颈部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线。耳边霍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是湘妃的孩子,但是不是先帝的,是湘妃与外男生下来的。当初,周司钦三个月的时候被人下了蛊,太医说必须得一母同胞的孩子才能将那蛊引过来,但是湘妃当初生下周司钦的时候,留下了痕迹,变得不受宠,她没办法听了先皇后的话,偷偷的生下了少允,然后将周司钦身上的蛊毒转到少允身上。她想处理掉这个孩子,我见孩子可怜,便瞒着她留了下来。直到事情瞒不住,她被打入冷宫,老爷辞了官,那天,他让我给少允下了迷药,说不能带着他,于是,我们一家人就离开京城了。”
“我只是听她提起过一句,说这个蛊毒会让人五感尽失,随着年纪的增长,毒素在体内积攒,到最后,就会毒发身亡。”
“将军没有找到那孩子吗?将军还是不要找了,那孩子估计命不久矣。”
回想起,他们在谢云祁那里吃饭的时候,他一个饮食清淡的人竟然吃了辣椒,还有他缠着他给自已做甜水,他却做成了咸水,当时还以为是霍少允不想给自已做估计将糖放成盐的。
段怀锦回忆起霍少允渐渐瘦弱的身体,总是咳嗽怕冷,时而的发怔,不禁红了眼睛。
他瘫倒在大街上,任由雨水拍打,脸上布满水滴,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原来……他早就在暗示我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此刻却无力地跪倒在大街上,不可控制地大哭着,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刻。
之后,段怀锦背上行囊,一人一马踏上了寻找霍少允的路。
缘落(2)
次年二月。
他收到谢云祁的来信,信里告诉他,他的一个朋友在莲花镇见到过一个很像霍少允的人,于是就去拜访过一次,他没有告诉段怀锦霍少允现在怎样,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顺着谢云祁给的地址来到了一所林间小屋旁。只见这间小屋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居住,院子被篱笆围住,篱笆上种满了蔷薇花,只不过现在还只是绿叶未开花,院里种了些青菜和萝卜,另一边种了一颗梨花树,春天一到,新芽发了出来。
屋内走出来一位身着粉衣的小女孩,看起来有十五岁那般大,她背着背篓走到院子里,将一些草药收拾到背篓里,转身向屋内喊了一句:“大哥哥,就这些吗?那我走了。”
“慢些,屋里还有些。”温润的声音传到段怀锦的耳朵里。
他身体僵直,直勾勾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那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他那白皙得过分得的肌肤在瀑布黑发的映衬下似无血色,眼睛用一根白带遮住,此时正摸索着拿着一包药出门。
粉衣女子连忙上去扶着他,接过他手里的草药顺手放在背后的背篓里。
“你叫我一声不就行了,还要自已出来。”
霍少允嘴角微微一笑:“没事,出来送送你。”
“这估计就是最后一批药了,你今日去了告诉那些人,说以后这单子咱们就不接了。”
“你的嗅觉?”
“早晚的事。对了,记得注意安全。”
小女孩撅起嘴唇,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我走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在家等我!”
小女孩走到门前转身向背后的人招了招手,而后背着背篓下山。
霍少允动了动耳朵,而后慢慢转身走回了屋内。
段怀锦放轻了脚步,走进了院子,推开了房门,只见到霍少允背对着自已站在那里,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他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身材削瘦,单薄的身板套在衣服里面,犹如竹竿撑着一般,被风一吹,好似就要随风而去。
他又向前靠近了几分,伸出手想要抱住这个自已找了一年的人。
霍少允猛地回头,手里还不停的捣着草药。他朝来者微微歪了下头,问道:“什么东西又忘记拿了?”
段怀锦松了口气,原来他把自已当作是那个人了。
见面前的人不回答,霍少允又向前走了几步,不小心绊倒脚往前方倒去。段怀锦一把将人抱住,将他扶正。
“你不是小喜?”霍少允往后退了退,警惕起来,他的身上没有小喜的味道,当时为了辨认小喜和外人,他特地配置了特浓的草药包,让小喜挂在身上,这样,他还能凭借一丝嗅觉可以辨认。
“你是谁?”
段怀锦看着霍少允,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我是一个游客,在这里迷路了。”
霍少允皱起眉头:“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段怀锦才意识过来,霍少允的听觉也在慢慢消失。他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到霍少允焦急的将东西往他身上扔,并大叫“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