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把福澤清葉送的花裝起來,夏油夫人還去了趟雜物間,從裡頭找出許久未用都已經積灰的玻璃花瓶,在廚房洗乾淨後一邊用毛巾擦拭花瓶內壁一邊應答,「是啊,那是他小學二年級的那個夏天拍的。那個暑假我們一家子還去山裡野營了,那孩子當時高興壞了。」
母親大抵都是這樣,談論起有關孩子的過去時都會滔滔不絕。
「能麻煩清葉把花束的包裝紙剪開嗎?」夏油夫人稱呼起人來很是熟稔,即便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福澤清葉把系在花卉莖稈中下部的蝴蝶結拆開,撤掉其他的包裝,「啊,沒問題。」
她把花朵一支接著一支地遞過去,兩人配合有序,很快鬱金香就都被圈入花瓶內,些許花瓣沾上水珠。
「沒想到小時候的傑原來是這樣的啊……」她又看向其他幾張照片,這些照片應該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於是當她的視線自一頭滑向另一頭時,照片裡的夏油傑也從稚嫩孩童逐漸變為清秀少年。
就好像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目睹他的成長。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天一個樣,眨眼間就長大了。長大以後也開始變得不坦率,啊,差點給忘了。」絮絮叨叨說著的夏油夫人說到最後眼睛一亮,從剛才起夏油和五條悟就去到庭院,隔著客廳與庭院間的玻璃,夏油夫人在確定庭院裡的兒子不會聽見後還是悄咪咪地說,「清葉想要看相冊嗎?」
「相冊?」
「是哦,但不能告訴傑那孩子,不然他肯定得要生氣。」
話音落下,夏油夫人走向雜物間,期間還朝著福澤清葉勾勾手示意她跟上。說是雜物間,但因為被收拾得條理有序,所以或許稱為小型書房更適合些。進門兩邊擺放有兩個書架,自上而下依次放置不同類型的書。
夏油夫人走到靠近角落的書架,又在最邊角的地方翻翻找找,最後指尖落在一本厚實的書脊上,手指一屈,相冊被抽出。正如她所說的,的確已經很久沒有翻閱,這一抽還帶出不少灰塵,迷得人眯起眼睛直揮手撣開漂浮於空氣中的微塵。
狹小的房間正中央還擺有一張高度正好到人腰際的方正小桌,恰好可以用來攤開相冊。
「那個啊,是幼兒園的傑。」只一眼她就能說出照片拍攝的大概時間,「這個是和爸爸一起去野餐的傑,那時候我們還遇到了松鼠哦,傑還問爸爸能不能帶回家。」
通過親近之人的敘述,有關於夏油傑空缺的剪影也逐漸明晰,這麼一看他就和所有普通孩子一樣嘛。
「外面是不是傳來了電話聲?」福澤清葉在隱約間捕捉到電話鈴聲。
「可能是的吧,前些天家裡的冰箱出了點問題,我預約了上門服務。」她給福澤清葉讓出點空間,走到門口,「那清葉先看著吧,我去看看。」
等夏油夫人一走,沒了她在旁的解說雜物間一下子就變得冷清。因著做賊心虛,總覺得下一秒夏油就會冒出來把她逮個正著,她看照片的度也是飛加快,唰唰唰地翻完半本,照片裡的夏油傑也已經從幼兒園一躍至國中,身量如雨後春筍般抽長,也愈發纖瘦,五官張開後自帶清冷氣質。
但笑起時清冷不再,反倒像是在撒嬌的小狐狸。
只不過後來的相片裡他的笑容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張照片,應該是國中畢業照。少年站在校園門口,不同於所有學生的笑容滿面,他低垂眸子避開鏡頭,與人群格格不入。
門口處傳來趿拉拖鞋的摩擦聲,窸窸窣窣,福澤清葉頭也沒回,面露疑惑,「阿姨,這張照片裡傑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那張不是我的國中畢業照嗎?」
身量高瘦的少年一進來雜物間,狹小的空間轉瞬就變得侷促,同樣侷促的還有福澤清葉,她還想著及時合上相冊裝作沒事,但夏油傑眼疾手快,先一步把手撐在那一頁的頁腳,仔細看後才說:「真的是我的畢業照啊。」
宛若小貓咪被揪住命運後頸,福澤清葉頓了好一會兒,「嗯……小時候的傑還蠻可愛的。」
等等,她在說什麼啊??!
「啊不,不是可愛。」一個激動起來說的話也語無倫次,簡直是越描越黑,「就是……」
「我的意思是,能夠看到小時候的傑,感覺很奇。」呼,總算是把話正常地說出來了。
他看似隨意翻閱相冊,指尖捻起一頁又一頁相冊,「現在就不一樣了嗎?」
蛤?什麼什麼不一樣了啊?
或許她表現得太過明顯,臉上都已經清楚地寫上這句話了,他清淺笑起,那股子自帶的清冷感都被揉散,眸子裡是糅散的點點星光,形狀姣好的薄唇一張一合,很尋常的音節都勾纏出幾分旖旎來。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現在不可愛嗎?」
哦、哦呼。
此時的福澤清葉才意識到原來不止五條悟會用美顏鯊人,就連他的還有也都耳(與)濡(生)目(俱)染(來)都會用臉鯊人。
「……可愛。」她小聲應答。
福澤清葉:我已經是個只會說可愛的廢人了。jpg。
說完就覺得不對勁,轉念一想自己完全就是老老實實地跳進他下的套,她又嘗試奪回話題主動權,「我還看到了傑幼兒園的照片哦,看起來就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