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有点烧糊涂了,第一眼看?到许亦潮时,愣了几秒,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许亦潮将额温枪放下,又伸出手探了下她的脑门:“我是又回来了。”
“谁让你擅自进入我家的?”
“我不来你都快烧傻了。”许亦潮收回手,只觉掌心滚烫,“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借着那一点光,席悦看?见他身?上的水渍,他从公司回来,也不回家换个衣服吗?
一思考脑子就沉,席悦不想搭理他,翻了个身?,用后脑勺表明态度:“我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你已经睡两?个多小时了,体温越睡越高。”
席悦双手合十叠在?脸下:“那也不用你管。”
许亦潮看?着她睡到翘起的头发,顿了顿:“现在?不去医院,你是要等到凌晨两?三点,冒雨打车自己去吗?”
被?窝里的人不动,也不说话。
许亦潮目光晦暗,良久,放软了语气:“悦悦。”
席悦眼睫颤了一下,继续装死。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语气一顿,“跟我去医院,我可以?解释为什么要那么做。”
月亮小夜灯在?待机状态下是声控的,底座有个小按钮,亮起来以?后如果你不按一下按钮的话,两?分钟后灯就会?自动熄灭。
室内重新回到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中,雨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仿佛被?拉长,无限叠加萦绕在?耳边,吵得人心烦意乱。
“有什么好解释的?”席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你就是骗了我,你这?个诈骗犯。”
“对,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你真的不想听?听?我变成诈骗犯的心路历程吗?”
许亦潮用手机屏幕打光,走?过去开了灯,明晃晃的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席悦连忙捂眼,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球瞬间的肿胀感?让她开始忍不住求饶。
“好好好,我去医院,你先把灯关了。”
许亦潮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手还?没放下来,又把灯关上了。
“那你起床,换身?厚衣服。”
席悦又发烧又刚睡醒,启动比较困难,她想再名正?言顺地赖会?儿床,于是使唤许亦潮:“你帮我去倒杯水,我喝口水就起床。”
月亮小夜灯又应声亮起,许亦潮看?向被?子里慵懒蠕动的人,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没再多说,放下手机,就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他看?着饮水机上缓慢上升的温度数字,无法控制地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解释,说我早就喜欢你了,说我怕你拒绝,还?是说骗你非我本意。
不管怎么解释,结局都是显而易见的。
当这?一刻真的要来临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想得那样自信,胜券在?握这?个词只会?出现在?被?爱者?的身?上,可他目前在?她心里又有多少分量呢?
温度跳转至100度,许亦潮面无表情将杯子推过去,按下了出水键。
大约只过了三分钟,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席悦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只看?他的姿态,端着杯子,步伐轻盈,于是又生出几分不忿。
她手掌撑着床面,笨拙地坐了起来。
许亦潮走?到床前,席悦伸手。
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从胸口,掉到了腹部,胸前一凉的同时,席悦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初夏的暴雨,她卧床捂汗,虽然身?上穿了睡裙,可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就打定?主意上床睡觉,因此,她并没有穿内衣。
仅仅只是电光火石的工夫,许亦潮递来水杯,席悦抬手提被?,不知是谁的动作大了点儿,反应过来后,水杯里的水洒了大半,在?杯子上,在?地板上,在?小夜灯上,还?有。。。。。。许亦潮的手上。
那水不算太烫,但也有六七十度,骤然泼在?手背上,席悦心有余悸地看?过去时,许亦潮手背已经微红。
“不。。。。。。不好意思。”
虽然被?子已经湿了,可席悦还?是提起来,盖到了自己胸口。
许亦潮背过手,淡淡垂眸看?她,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拎着杯子转身?:“你先换衣服,这?些待会?儿我来打扫。”
目送着他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席悦脑袋逐渐从混沌走?向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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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俩人坐上车子。
雨势没有变小,打在?车窗上鼓噪又沉闷,席悦坐在?后排,头抵车窗微微出神。
她能感?觉到许亦潮有话要对她说,可那段路实在?不长,他还?在?犹豫着的时候,市一院已经到了。
将车子开进门诊大楼对面的停车位,许亦潮撑着伞来后座接她。
医院门前的灯柱明亮,白晃晃地照在?他身?上,席悦扶着车门起身?时,刚好注意到他湿透的肩膀,以?及握着伞柄的那只手,微微发红的手背。
她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到了门诊大厅,交钱,办卡,在?值班医生办公室看?完,拿着开的药单去输液大厅,许亦潮始终不慌不忙地走?在?前头,看?她走?得慢了,还?过来搀她的胳膊。
输液大厅里人满为患,换季的流行性病毒,中招的人很多。
许亦潮找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座椅,扶着她坐下之后,护士拿着托盘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