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在殿内众修士的目光中,女长老引着御临一路绕过内堂大殿往更深处去。
实际上,御临刚转进内殿的通道,就停步立在了一片黑暗中。
大殿内堂两侧各开辟了两条烟水道,顾名思义,格道不宽,只容烟雾和潺潺流水通过。
但因为内殿本身便是令人敬畏的宽度,因此这铸云界的烟水道也比凡间大户人家内堂的烟水道宽阔许多,基本可容五人并肩,已经没什么“烟水”的含义了。
“长老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女长老华发高束,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银白。
方才女长老附在御临耳边说的是“你身后之人不是御剑,跟我来”。
出于对检使的信任,加上深知铸云界防备严密,御临以为这大概是什么误会,秉着解释清楚的态度才跟着女长老到了内堂后的烟水格。
女长老面色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你身后那人灵力浑浊,进殿时便被我们察觉到了。那应该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灵魂体,先后占据过那具身体造成的。”
纵使是御临,也愣了一下才消化掉这句话。
御临微一思索,面色肃然:“他来的路上被情魇毒蛛入侵过,有昏迷了一阵子。”
“情魇毒蛛……”女长老显然对这魔物也有所听闻,重复了一句,烟水道陷入一阵沉默。
“若无别的事,御临就先告退了。”
御临不太等得下去。他毕竟是昆明派的掌门大弟子,纵使平时不太管事,也是要在场震慑人心的。
何况现在还丢了个余剑在那里。
“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身为昆明派二弟子,为什么会那么轻易被情魇毒蛛入侵,甚至昏迷么?”
这话脱口而出,不吝石破天惊。
“你是不愿意承认,但早就有所怀疑了吧。”长老冷静地继续指出,“会在短时间内被情魇毒蛛入侵到昏迷的修士,要么是根基不牢,要么是修为尚浅。他若真是昆明派掌门的二弟子,便不会是什么根基不牢。”
若此时烟水格内有一点光亮,长老就能看到御临脸上难看到极点的神色。
最大的问题在于,长老所说句句属实,甚至有些地方他确实起过疑心。
比如明明从前最温顺乖巧,笑起来如沐春风,一口一个“大师兄”地跟在他身后;可自从找回来,不仅没有这“师兄”的待遇,还比从前话多了不少,蹦蹦跳跳,生龙活虎,看着怎么也不像刚刚被爱人抛弃、痛不欲生的样子。
更多的细节御临没有细细追究,但确实或深或浅地在他心里留下来疑惑。
但御临没想到,眼下这些疑点被长老道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更深的怀疑余剑,反而觉得有些愧疚。
前脚说了“有我在不要怕”,后脚就把人一个人扔殿里了……不管对方是谁,至少这句话,他是说给了现在这个不会乖乖叫他师兄的人听的。
御临清了清嗓子,抬手拦下长老所有没说出来的话:“多谢长老提醒,但临自有打算。退一万步,他若真不是御剑,那也是昆明派的家事。”
潜台词就是,这和铸云界无关,他不希望再在这里听见这样的话。
长老也罕见御临一次说了这么多,态度又如此强硬,叹口气抬手在空中捏了个传音诀。
“二十四检使听令,姑且放过御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御临就在旁边站着,长老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一股钻心凉意。
流焱检使的声音第一个急促而清脆地传回漆黑的烟水格中:“长老,此人不可放过!”
她话音未落,御临突然做了个类似于赶走面前苍蝇的动作,清脆的女声戛然而止。
御临不常发怒,这一次一出手竟然就生生捏断了长老的法术!
前面大殿上一时也有多人感受到了殿后传来一股几乎可怕的灵力波动,许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加上检使们竟然也没有一个在这时出现,众修士们面面相觑惶惑不安。
正相谈甚欢的余剑和元宵,却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
如果说别的修士是因为突然感知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路突然充满了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的灵力而惶惑不安,余剑和元宵却是因经常见识这样的大海而内心毫无波动。
“他该不会是和长老打起来了吧?”余剑还是略有些担心。
“不会的不会的,”元宵一副“放心吧这个我懂我很懂”的模样,大胆地拍了拍胸膛,“御临很早就上过铸云界了,长老们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呢。”
【难搞的小孩子】
“元宵你是哪一派的弟子?消息好灵通。”
“我哪一派也不是呀。”元宵笑嘻嘻道,“我只是知道的多一点。”
小丫头口风还挺严实。
“那你是跟谁来的呀。”
元宵这下把余剑的好奇心完全勾了出来,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小,但却知道这种应该算是私密的事情,那说不定,她也知道些关于云海派的事。
本着发展剧情推进任务完成度的想法,余剑一副诱拐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小姑娘的笑容看着元宵,盯得元宵背后一阵发麻,若不是她自己修为高深能探到余剑的修为,恐怕现在她早就以为这是个怪叔叔跑走了。
“我自己来的。”
元宵如实回答,但这答案却换来了余剑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及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别开玩笑了,你这么小,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你家家长呢?哦不对,应该是你师兄师姐呢?小孩子可不能随便乱跑。”